银行、客户、小额信贷,表面上看起来是合作,其实是对立关系——银行这边,巴不得小额信贷能赶紧贷款给柯峰,柯峰好及时还银行的钱。
柯峰那边,只要有钱能缓解银行的燃眉之急,他的账户就不会被冻结,也暂时不会上黑名单,业务还能正常开展下去。
小额信贷这边,赌的是柯峰还款能力,在他急用钱时,“短平快”捞一笔。
柯峰看到我,满眼关切,疑惑,但没说什么。
丁贸原一见到我怀里孩子,很吃惊:谁的小孩?
我故作轻松:朋友的。
丁贸原看了看我的脸,又看看小孩:不对!
什么不对?
“好像发烧了。”丁贸原说。
我伸手去摸小孩额头,果然发烫,怪不得端详他时,觉得黑里透红,现在明白他是烧红了脸,一下子就慌了:要去医院吗?对,去医院。
丁贸原说:等会再去医院,先和柯总,周总,一起把方案过一下。
“不行!孩子烧出个好歹来,我没法交代!”我一边着急地说着,一边把星源公司的文件袋塞到丁贸原手中,抱起孩子就往外跑。
“女人一见孩子,本性就暴露了!”一直没说话的周老板笑。
挂了急诊,见到医生,我才意识到,自已全身大汗。
医生却说,孩子只是风寒,不要紧,贴个退热贴,吃点退烧药就行。
“可他一直睡不醒!”我说。
她看了我一眼,温和地笑道:头胎吧?不是自己带吧?
我连忙解释:不是我的孩子。
医生说:他妈心真大。
拿了一盒小儿退烧药,和一瓶口服的药,离开了医院。
回家,赶紧按说明给小孩用上,说来也怪,也就一个多小时,小孩就退了烧,开始要吃要喝的。问他名字,居然真叫小孔雀。
牵着小孔雀去往超市的路上,柯峰来电话,说和周老板谈崩了,肯借的款比计划的少了一半不说,周期短,利息还特高。
这个结果,也在我预料之内,小额信贷跟银行一样,盯的就是你的抵押物和还款能力,现在柯峰值钱的物业都抵押在银行,银行本来就要追加抵押物,周老板不借机要高利息才怪。
我安慰柯峰道:别灰心,先想办法把这个月的应还款还上,免得冻结账户,实在不行,找机会债务重组。
柯峰说:我想放弃了,这一年,我头发白了一大半,一年前我还只有两三根白头发。
我听得心酸,有时候,坚持是优良品德,但是,在银行业这些年,我明白,就是一些不必要的坚持,让一些原本还有些身家的老板倾家荡产。银行是很现实的,你有钱时,银行送钱上门,主动降息,求着你用钱;没钱时,出高利息人家都不理你。
“银行嘛,总是要顾全大局。”我只好说。
柯峰在电话那头苦笑:你也学会不说人话了。
我心里微微一动,上次他说我越来越不像女人,今天又说我不说人话,我真的变得这么历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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