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认知告诉我,父亲在海上经历了一些不能述说的恐惧,导致他的精神或者性格发生一些扭曲。他变得爱笑了,每天深夜我都可以听到他在书房中那发自肺腑的开怀大笑。”
“他经常给我开一些玩笑,说:最近的投资伙伴跟经常抱怨,对手公司经常咬着他们不放。威廉,我们要不要咬回去呀?”
“直到后来有一天深夜,我看着父亲真的咬着一个人的血淋淋的头颅慢悠悠的回家,他笑着看着我,用手掌比了一个咬的动作。”
张明哲:“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咬’回去呀。”
“其实家族里面的那些大人早就知道父亲的变化,从父亲回来的那天,那些长辈就知道了,只不过他们在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父亲那些忠诚的水手,那些曾经被父亲称作兄弟的海上挚友们,陪着父亲在海上乘风破浪的这些人。他们也是有父母、爱人、孩子的。”
“孩子会难过自己的父亲没有回家。”
“父母会担心自己的孩子在外面有没有吃饱。”
“妻子会担心丈夫的衣服会不会又破了。”
“最简单的情绪,漫长的思念。在一年漫长的航行结束之后,这些本应该相拥哭泣的家人们,却只能参加一场葬礼。独自归来的父亲起码要对对这些家人们说一声‘抱歉’......”
“我记得很久之前。贵族家族特有的那些无聊透顶的晚宴上,局促的父亲总是会悄悄从后门溜出去,带着啤酒与从晚宴上顺走的香甜烤猪,去到他的船上。跟他的大副划拳,跟他二副赌钱,跟他的水手们谈天说地,在酒精作用下,他们甚至怂恿着父亲去港口区幽暗的小巷中‘找点乐子’。”
“父亲其实很爱他的水手们。”
“父亲最后还是去参加了水手们的葬礼。父亲那天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装,搭配浅色衬衫和深色领带。黑棕色皮鞋,被他擦的很干净。庄重、保守的着装,表达了对死者的尊重。”
“由一位年迈的圣职人员主持,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回荡在墓地的每个角落。他诵读着书本中的悼文,提醒在场的每一个人,生命虽然短暂,但爱和记忆却是永恒的。'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不仅是为了告别,更是为了庆祝水手回到了家中。他们没有迷失在大海上,成为孤独的灵魂’......牧师的声音在墓园中回响,‘他们的生命虽然结束了,但他的精神和爱将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现在,到了道别的时候了。’随着牧师的话语,逝者的家人和朋友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上前,向他们的遗体告别。”
“但是那些灵柩中的脊椎、头骨碎片、弯曲的不知名的骨头,吓坏了逝者的家人和朋友们。”
“父亲看这些人群恐惧与惊讶的表情,好像是想了什么特别滑稽搞笑的事情,悲伤的葬礼中响起来了炙热的毫不掩饰的笑声。就在人群响起的诧异声中,父亲他那不和谐的笑声跟着皮鞋哒哒声离开了。”
“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那一刻,我知道了那位西装革履的卡文迪许家族的主人已经不再是我那经常忧郁偶尔会跟水手放纵大笑的父亲。”
“他不是我的父亲。那是一只没有了灵魂丧气了人性的‘狼’。是远航归来的爱笑的‘魔鬼’。”
少年苍白的手指点着泡泡剧场上西装革服的小人,小人变幻着,一会变成狼人的模样,一会变成长着尖角与长尾巴的魔鬼。
“最开始我只是以为他的那场异常的远航遇到的恐怖诡异。让他得了某种精神疾病导致他疯掉了。直到我亲眼见证他如同历史传说中的‘疯君王’一样,把自己倒吊在一颗树上,他的身体发生了恐的畸变。黑色的鬃毛开始生长,他的身后出现了无数棵相同树的影子,一排排地隐藏在那如同重叠空间的影子中。还有那些树上那些一排排倒吊的血肉,那是没有骨头的人类器官组织与干瘪的皮肤......”
“当时我吓坏了,我看到了那些恐怖的‘异象’,那些恐怖的‘异象’也看到了我。那被倒吊在树上的血肉睁开了他们黄色的密集的长满到处的血丝密布的眼球。在我被那些血肉注意到的时候,身体不由感到一阵极致的恶意的时候,恐怖的‘异象’开始坍塌,瞬间又坍塌成了现实。我的父亲还是我的父亲,父亲并没有上吊,他只是安静地在书房里看着书,然后笑着对我说了一句:‘下次进来的时候记得先敲门’。”
“那瞬间,就好像是陌生的父亲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孩子的模样,然后松开了他血腥恶臭的口器。”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