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讲下来，陆瓘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畅快不少。
倒是宏显一脸惊愕，长叹一声，而后挤眉弄眼的促狭道，“真该让师父瞧瞧你如今的模样，这还是那个年少老成的宏一师弟吗？”
陆瓘闻言哂然一笑，别说是宏显师兄了，便是他自己也觉察到这些日子自己的变化了。
自打下山与这世界的接触变多之后，他整个人的状态也不再是那么死气沉沉的，相较之前添了几分朝气。
不，与其说是“添”，倒不如说是“唤醒”。
因得他本就不是什么木讷性子，二十多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只是穿越和修道两件事把他原本的性子给掩埋掉了。
如今世事如水，荡涤尘土，倒是还了他一个本来面目！
宏显显然也是玩笑之语，未在此事上过多纠结。
再者与他而言，一个朝气勃勃的宏一师弟，明显是要比一个死气沉沉的“木头”要好的。
他倚靠在破庙的土墙壁上，换了个让自己更为舒适的姿势。指着那自打饕餮纹显现之后便一直昏倒在地的朱六随口问道：“这小子怎么处置？”
陆瓘目光一动，打量起来朱六，只瞧他颧骨高突，尖嘴猴腮，破着洞的破皮烂褂掩盖不住他的消瘦，胸脯上薄薄的一层皮下是一根根的排骨，脚上穿着一双被磨的残破不堪的草鞋。
“也是个苦命人。”陆瓘叹了口气说道，“喂他点水，等他醒来再说吧。”
陆瓘来的时候，胡海正逼着朱六吃想肉，并未听全他们的对话，不知这朱六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倒是让他平白躲过一劫。
宏显听到陆瓘的话语后，点了点头，拿出他们自己准备的水囊，给朱六喂了点水，又取出干粮分给陆瓘。
至于架在铜锅里的想肉，则是在庙外找个地方挖了个坑，连同着破庙里的众多白骨，一同埋进黄土堆中。
坟头上立着个木头做的墓碑，上刻着“尘归尘，土归土”六个大字。
宏显埋完之后盘腿坐好，吟诵《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开始超度这些亡魂。
其实超度仪式应该还有其他环节，如科仪、法会、碟文等等，但眼下里却是没有这个条件，只能一切从简。
“尔时，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
破庙外，密林中，传来一阵悠扬而婉转，低沉又悠长的诵经声。
宏显平日虽是个跳脱性子，连打坐冥想时都需得寻个舒服姿势，但此刻超度之时却是肃然危坐，吟诵起经文来亦是恭恭敬敬。
只因得“敬”之一字，乃华山门训之一。
“敬天地，敬众生，敬人敬己！”
一直到经文吟诵完毕，超度仪式结束之后，他方才又恢复如初，朝陆瓘走去。
“一共十二个头骨，那两人死的确实不冤。”他似叹似怨的说道，陆瓘闻言心中也是一沉，沉声道：“还是来晚了啊！”
“这东西怎么办？”宏显将那放在地上被许多符箓封住的黑色木质神像抱了过来，冲陆瓘问道。
那二人虽然力气稍大，懂些武艺，但想来若不是这什么“老仙”相助，定然不会害死那么多人。
还真个论起来，这东西其实才算是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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