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最前面的妃子最冷静,缓过劲儿后思维清晰。反正目前她没有孩子,将来也不一定会有,陛下宠爱公主也与她无关。不想加入其他人的破防团队,她自己站起身就想走,可偏偏有人不如她的愿。
“明妃姐姐,你难道不觉得陛下偏心吗?别说你半点心思都没有,咱们谁不了解谁啊~”又是那个破防的女子,长的好看不过没什么脑子。
转过身来,英气的长相区别于众人自成一派,柳叶眼半垂着掩藏了锐利,启唇。“方才那宫女的下场咱们大家都看见了,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几日太平不了。”冷淡的声音传入耳中唤醒了不久前的惧意。
瞧众人面色都不太好,她也不忍再说下去,转换了语气劝道:“我劝各位妹妹还是想想自己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明哲保身才是最主要的。”
言尽于此,她也不是什么烂好人,有些往日关系不错的听劝,她愿意多说些。但那种看不清时势认不准定位的,她不会多管。
说着,便先一步拜别精雕玉制的昭华宫,抬脚朝自己的宫殿回了。
她是皇帝登基后才进的宫,和皇后没多少交流,却也听过关于皇后的事迹,本是敬重皇后的。现在皇后离世,皇帝悲痛,她总觉得早些回去安生自处为妙。
病美人脑子转得快,嘴角牵起一抹笑掩盖内心的忐忑,不管自己的人设快走几步来到明妃面前屈膝一礼。“臣妾想起自己宫里好像还有些事,且容臣妾先走一步了,明妃姐姐回见。”也不等明妃再开口,她死攥着贴身宫女的手就匆匆离去,看上去健步如飞的,差点没把小宫女带倒。
“呵,邱贵嫔这算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还没说什么怎的急赤白咧地跑回去了,差点没把鞋给跑丢了。”长相娴静的女子说话偏半点不给人留情,行至在明妃身后跟着她,应要是准备和她一起的。
最先开口的妃子嗤笑两声,蹭到她身边掩口再笑。“芦嫔妹妹真是说笑了,她不一向如此吗,在陛下面前装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想惹陛下怜爱,可也没见陛下有多把她放心上过,矫揉造作的很!”
“你不也一样,都这个年纪了还装小姑娘演给陛下,也不怕倒陛下的胃口,都是两位皇嗣的母妃了。臣妾的二皇子都会爬了,偏蓉妃姐姐还是老样子,也不见稳重半分。”芦嫔的嘴毒的很,她一个也没放过。
蓉妃脸气的都不娇俏了,指着芦嫔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整话。
“你!你!你你你!……哼!本宫不同你争论了,大皇子和大公主还等着本宫回去呢,哼!”刚巧到了分岔口,蓉妃气的头一甩潇洒的走了,引的头上珍珠玉翠的首饰乒铃乓啷的响。
瞅了眼气鼓鼓解不开纠缠在一起的饰品和发丝的蓉妃,明妃收回目光随口问道:“你没事惹她做什么。”思忖片刻,想到一个可能。“她是从陛下还是太子时就跟在身边的老人,你晚她一些时日入府,该是要尊敬些的。现在这般作态,是不是那时受了她的气?”明妃有自问自答的爱好。
芦嫔挑眉不屑一笑,纤纤玉手抚着左侧镶嵌着一颗水头长的翡翠簪子摇头。
“不过是看她总和与自己相去甚远的人争抢觉得厌烦而已,当初在府里就是如此,屡次被下了面子还厚着脸皮去陛下面前邀宠。刚开始姐妹们还能当个杂耍似的看个乐子,可恨她居然都抢到我面前了!姐姐你了解我的脾性,我哪里忍得了!不过是一个小小举人家的,前两年还死了爹,凭什么和我们争!”她语气轻佻,言语中满是对蓉妃的不屑。
“我记得伯父是个循俗守旧的人吧,这些年不见,你怎的变了这样的性子……。”明妃记得幼时的芦嫔可是很讨喜也很是友善,见到街边的乞儿也会发发善心,为什么进了宫变成这样……
啊,是了,进了宫。
明妃父亲与芦嫔的父亲算是故交。一文一武也有着不远不近的姻亲,双方的子女相识也是理所当然,其中明妃和芦嫔性格相似也玩的最好。
只是后来明妃的哥哥成了除固远侯外最炙手可热的少年将军,芦嫔也顺着父亲的意入了太子的后院,两方的接触也就少了。
却不想,不过几年未见,当初喜爱舞枪弄棒的姐姐变成了现在这模样,虽大致猜到了缘由,但芦嫔还是难免心中堵闷。
现正有了乐子在面前,拿给姐姐逗趣儿也好。
明妃不太理解芦嫔的用心,她自入了这皇宫只觉得悲哀,她悲哀,其他女子也悲哀,大家除了智商也没什么分别。
…………
皇后崩逝带来的影响正在暗处侵袭着众人,还未散出消息就有人坐不住了,看着那些人跳蚤似乱蹦跶,皇帝只觉得头疼。从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状况,刚登基时那些人只比现在的猖狂百倍,但皇后都会陪在他身边,带着安心的气息为他轻揉穴位,让他还有松懈片刻的机会。
还好,至少现在还有女儿代替皇后陪在他身边。
广德殿,皇帝批阅奏折的地方,也是朝后议事的地方。每日早晨大臣下了朝便络绎不绝的的将自己的折子递上,就算没什么要汇报的也必须想点什么写,这是心照不宣的规矩。
“这去年刚打完仗,咱们得了那还算富庶的三城之地,虽有波折但也壮了我大盛之威名啊!”殿外阶梯上,刚上过折子的武将闲来无事同身旁的友人感叹着。当初他也曾参与过两场战役,对胜利的刺激感至今念念不忘。
旁边的长髯公捋着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胡子点头认同。“是啊,幸而当今陛下圣明,处世论政皆有自己一番作为。登基不过三年,即在军政上成绩斐然,有此明君,确为我盛国之幸事啊!”
“哈哈哈哈,你我所见略同,所见略同啊!”
“亦然,亦然!哈哈哈哈!”
两人说笑着刚要出宫门,只见迎面走来一位气度不凡的官员。
此人身着二品朝服,欣长的身材配着浑然自若的气度,使本该威严的朝服多出了一抹书生气,但可不是初试的状元,而是久浸书卷知识充盈产生的自得感。
‘我自为风立山岗,提笔两墨绘凌云’。这诗便是在为他这样的人所作吧。
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时刻透着精明,祖传的柳叶眉微挑着,像是随时准备算计人一样。
虽与他的气质相左,却独有一番风味。
“如大人,幸会啊!”长髯官员最先作揖问好,看口吻,两人交情还不错。“前几日我家夫人还提起令正,说是因着皇后娘娘即将生产,素日里常戴的考究饰品也取下了,每日吃着斋念着佛,真真一片慈母心肠啊,哈哈哈。”
面对对方的调侃,他也只是浅笑着回礼。
“支大人玩笑了,陛下重情,与皇后娘娘多年情深,伉俪情深。今皇后娘娘有孕,这为臣为臣妇的,为当今国母祈福也是分内之事。”低缓的声音如琴音般婉转,三十往上的年纪有着独特的韵味,上斜的眼微挑,让人总是不觉细想他刚刚的话有没有给你挖坑。
和这人说话就是累的很,支南河自觉没趣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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