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的差不多的苏尝起身准备离开。

几句话就给自己未来的商行忽悠来一位靠谱的掌柜兼账房,他自认为是不亏的。

而陈平安更是感觉自己占了大便宜。

所以他破天荒的显出几分讨好来,把苏尝一路送到门口才停住脚。

出了门,陈平安还想送苏尝一段路,但是被后者拒绝了。

此时天已入夜,高空之上有几点星光。

靠着泥墙的草鞋少年在几次欲言又止之后,还是没有将自己从刚刚就想说的心里话给隐藏,

“苏尝,我明天还是去东城门那边一趟好了。”

苏尝一听他这个口气,就知道他想干嘛,

“陈平安你不会还想着送信吧?你不养伤了?”

“之前郑大哥看我可怜,才好心给了我一份差事干,我不能说撂挑子就撂挑子。”

虽然陈平安感觉有些对不起苏尝的关心,所以有些心虚。

但他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我想着好歹把信最多的这两天给干完,再说不干的事情…”

苏尝刚想开口说跑个腿的活而已,郑大风又不是不能拿钱雇别人,不至于那么纠结。

但是看着眼前面庞黝黑,眼神明亮的陈平安,他忽然就不想说什么了。

算了,自家掌柜越守诚信越讲仁义,自己这个当东家的人以后就越不用慌。

“那你送信的时候只管走慢一点,反正现在又不着急拿这个赚钱了。”

苏尝随口叮嘱了一番,又想起一件事,便补充道,

“刘羡阳要是有空来瞧你,你就拉着这个笨蛋跟你一起干活。”

刘羡阳在阮家铁匠铺那里打杂,在小镇南边搭建茅屋和炉子。

平常忙碌得很,但偶尔也放假几天。

他一闲下来就来找苏尝,缠着着后者给他画纸片人老婆。

顺便一提,这个色胚尤其喜欢看美少女泳装。

搞的苏尝都后悔在他面前露出画“纸版画”的才能了。

“好。”

想起那位一有空就要向苏尝讨要纸片媳妇的小伙伴,陈平安不禁笑着挠了挠头。

安排好刘羡阳之后,苏尝摆摆手,跟陈平安告了别。

草鞋少年一直站在门口,看着苏尝的身影消失在小巷里才回了屋。

回到家的苏尝稍一洗漱,便盘做在床上,闭上眸光。

再一睁眼,他已经置身于小镇居民心流汇集的心河之畔。

滚滚心河水依旧浩浩荡荡。

不过苏尝今夜没有急着下水,而是抬头看向了天上。

黑色的天幕里,一抹蜿蜒灿烂的银河悬挂其中。

那亦是一道心河。

只不过是一人的心河罢了。

它属于坐镇骊珠洞天的那位儒家圣人,齐静春。

苏尝伸手摸了摸依旧悬挂在腰间的碧绿竹签,向里面沉入一点意念。

下一刻,天空上的银河就好似条被点睛的龙一般活了过来。

它分出一条如长须般的支流,并将之从天上递到了地上河岸边的苏尝面前。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幕,但是苏尝还是忍不住有些惊叹。

只有亲眼目睹此情此景,才能真正理解什么叫,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苏尝伸手抓住龙须银河末端,这支流往上一卷,便将他直直的带往天上而去。

看着脚下越来越小的心河,苏尝又想起了那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念头至此的他忽然有些感慨,原来世界的他很不爱背诗。

哪怕它们是李白、苏轼他们写的,背起来也只感觉折磨,能背下去也只是为了应付考试罢了。

但在这个没人再抽他上黑板默写,也没人再逼着他在卷子上做赏析的世界。

他看见合适的情景时,反而会不自觉的想起自己曾经背过的诗篇。

说起来,这个世界也有一位号称人间最得意的诗人,名叫白也。

想到白也,苏尝就想起原著里那些狗屁不通的集句诗,他不禁摇了摇头。

写不出来就老老实实把原文放上去,在章尾标上作者和作品名就好了。

非得搞什么诗句裁剪,又没有那个水平,把好诗好句给缝成了一坨。

真可怜了以李白为原型的诗剑仙白也,真正风流的诗篇没留下来,死的也莫名其妙。

“你以后真遇见了他,可莫要跟他提这些话。”

熟悉的醇厚儒士嗓音在苏尝耳边响起,让他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

立于银河水面上的齐静春看着一脸遗憾的苏尝有些无奈,

“你不会真想问问白也是怎么写的那些诗吧?”

苏尝果断摇摇头,

“怎么可能。”

不能直接问,旁敲侧击也行啊。

“最好不能。”

齐静春对着脚下的银河轻轻一踩,河水在两人四周翻涌,瞬间变化出一个个物件来。

阶梯,长桌,黑板,白板,投影仪……

等四周的变化稳定下来,苏尝发现自己又坐回了大学化工楼的101阶梯教室里面。

嗯,还是熟悉的倒数第三排,左手靠窗的位置。

他就在这个位置上,为考研自习了一天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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