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永远相信墨尘的眼睛,这话是魏七说的。
那双眼像夜空一样深邃,可以让女人完全着迷,男人完全沉醉。魏七觉得自家妹子见到墨尘就神魂颠倒九成是因为那双眼。
车还是木制独轮车,推车的人还是猫着腰绷着腿的苦命民夫。不管是推车人力气大了还是车上的粮食轻了,直腰收腿的幅度都可以小到忽略不计,也就是那双眼睛才能看得出来。
墨尘不傻,说这种敏感的话自然是压低了嗓音,仅可以让兄弟墨啸听到。
他没注意到他说话的同时,下棋老汉的耳朵动了动。
“试试。”墨尘解决问题的方法向来简单直接,管你是力气大了还是粮食轻了,试试不就知道了,就像在平阳城下面对羽生石刚时一样。
茶铺就在街边,墨啸弯腰踅摸了两块小石子,一块略圆,一块扁平锋利。
屈指一弹,圆的一块飞射而出,直奔一推车民夫的臂弯处。
民夫冷不丁的吃痛,手一松,独轮车翻倒,上面的粮袋向地面滑落。
再屈指一弹,扁圆锋利的那块也飞射而出,趁着粮袋没落地,在其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里面的东西倾泻而出。
有的落在地面,有的随风飘舞。
落在地面的是米,随风飘舞的是麸糠。
墨尘的疑问有了答案,不是民夫的力气大了,是车上的粮食轻了。
和在城门口时一样,见出了变故,有押送的军士过来向着倒霉的民夫就是一鞭子,嘴里骂骂咧咧,“欠抽的东西,赶快收拾好,继续走。”
骂完之后,军士才疑惑的看了看粮袋上的划口,又看看茶铺里的两桌客人,没说其他的,转头催促民夫。
茶铺里一桌四人的反应各不相同。文士、观棋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看着散落的粮食,同时皱起眉,只有老汉头不抬眼不睁的一摔棋子,喊着,“将军喽,将军喽,天地炮,认输吧?”也不知真的是个棋痴,还是觉得这样的小事并不值得上心。
“哼……哼……”首先搂不住火的是墨啸,冷哼两声接着说道,“九洲之地失了四洲,不去琢磨怎么对付倭人,后院起火的事倒是做得贼溜,大楚呀真是烂的不轻!”
不能怪墨啸抱怨,这事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有人做了手脚,准确的说,是黑了心肝的某些大楚官员做了手脚。
“树大参天,难免会有几个蛀虫。”墨尘的脸色也不好看,只是没像墨啸那么激动。
“不是说兴华府由定国公坐镇吗?不是说那位国公爷英明神武吗?眼皮底下都是这等苟苟且且的事,看不见!是瞎了?还是老糊涂了?”看来真是气着了,平时少言寡语的墨啸此刻连续抱怨两句。
众所周知,楚帝之所以用了短短六年时间就平定了天下,这位定国公的功劳少说占了三分。汉末之六路诸侯,他亲手灭了两路,身经百战,未尝一败,文治武功虽不敢说冠绝天下可也相差不远,如若不是如此,不会有越来越多的百姓涌进兴华府,这两天都有点人满为患了。
正是因为如此,墨啸才不理解,粮食可是战略物质的重中之重,怎么轻易就出了问题?
不等墨尘回答,旁边有人跳了出来,“喂,小子,怎么说活呢,满嘴长牙就是为了乱喷是吧?什么叫瞎了?什么叫老糊涂了?”
墨啸被弄得一愣,转头瞧去,见是观棋的姑娘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自己,杏目圆睁,泼辣得很。
倒霉的民夫已经收拾好了粮袋继续赶路,墨啸下意识一指飘落在地的麸糠,争辩道,“以次充好,不瞎吗?”
“你知道个屁……”犹如浑身带刺黑玫瑰的姑娘出口成脏,若不是被人拦了一句,不知道还会飚出什么虎狼之词。
“幺妹,咱大楚可没有妄议之罪,皇帝陛下都任人说得,国公就说不得了?”文士边下棋边说道。
姑娘半是撒娇半是不服气的一跺脚,“爹……”
“闭嘴。”文士轻轻呵斥着。
姑娘无奈的把嘴闭上,狠狠的剜了墨啸一眼,同时脚尖悄摸摸挑起一块石子,稍用力一甩,石子如箭,直奔墨啸的嘴而去。
力道倒不甚大,但砸实了,少不得满嘴鲜血,门牙还要松动几颗。
这妮子,不仅泼辣,还挺阴损。
小小伎俩自然难不倒墨啸,一伸手把迎面而来的石子抓住,刚要发作,却被墨尘拦住。
眉清目秀的墨尘向自家兄弟摇了摇头,第一次将注意力放到了邻桌的客人身上。
目光的重点是老汉,那个趿拉着布鞋手摇蒲扇看着像个普通庄稼汉又像大肚弥勒佛的秃顶老汉。
看两眼,强拉着墨啸坐下,琢磨了一会,把碗中凉茶一饮而尽,扔了些茶资在桌上,要拉着墨啸离开。
刚起身走到铺门口,又来了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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