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金刀开始收割生命时,孟鹤山遥看着站在别处的秦虎和历堂主,他们也向他望来,似乎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惧与后怕,到那副帮主仰面倒下死去,各自挥手止住了身后蠢动的帮众。
他这时才明白那少年为何不逃,面对他们时那般从容,那句在此相候魏先生的话不是大话虚言,或许,这看着如此年轻的少年,是与魏先生同高的,那金龙帮在他的眼里便不是事,他杀死少帮主,也就如同他随意拍死个街边闲汉一般。
孟鹤山见那少年向他招了招手,立时收束起心情,恭谨地去到近前,听他说道:“让你们的人撤出这片地方,我会在这里等你们的魏先生到来的。”
那少年说完,转身几步就到了湖岸,然后就见有水从湖中涌出,化作一方平台,那少年踩着平台去到了湖心,在那里盘腿坐于平台之上,似是调息打坐。
孟鹤山吩咐众人将副帮主的尸身,以及其他各人的尸身放到马背上,并各处散落的箭只兵器捡拾起来,先离开这处湖岸区域来到土坡另一侧,待此间事了再行收殓入葬。
这土坡另一侧望不见那湖,那湖自然也瞧不见这里。
那些捡拾兵器清点尸首的人,一一汇总到他这里,除了副帮主,以及金龙卫和天罡煞之外,这一战还计死亡帮众四十七人,重伤三人,轻伤三人。
金龙十二卫来此有五人,除了孟鹤山和秦虎掠阵不曾入场,先入场的老五和十二弟尽皆殒命,后入场的大哥前胸后背左臂右腿,各处都中了数刀,要人搀扶才勉强行走。
到场的天罡有六煞,这六煞死了三煞,重伤了两煞,那个最后入场的比金龙第一卫运气好些,他选择和身边抱团的帮众一起联手,只是受了些许轻伤,但是胆气已经被金刀斩寒了。
金龙第一卫李明启,解开受了伤的衣衫,让帮众止血上药包扎,倚坐在一棵树前,听孟鹤山说了场间死亡人数,问他道:“你们三人先前是如何将他留下的?”
孟鹤山道:“并非我三人留下的他,实是他听闻魏先生辰时会到,说要在这里会一会魏先生才留下的,这里还是他挑选的地方,说是不愿让旁人看去热闹。”
当下将他与秦虎此次随同少帮主同来永兴府城,以在今日凤求凰靠岸停留时上船,在五公山城停宿时,收到帮派传书,白石城分堂堂主顾彦麟在城外被杀死,据说死状凄惨,少帮主就命我二人就近去查看处理。
孟鹤山说道:“我和秦虎想着,一来五公山城离永兴府城快马不足半日路程,又是在我们金龙帮地界,二来那顾彦麟虽是分堂堂主,但一身武艺和我等实不相上下,若单独一人前往怕是不敌,这才遵了少帮主的命令,谁知刚到白石城还不曾开始调查,就接到少帮主被杀的急讯。”
“我二人急忙快马加鞭赶到现场,尸首已经被官府仵作验查过,少帮主连同随身的护从,都是被少帮主的金刀击穿喉咙死亡,再经询问小镇及过往路人,得知当时小镇客栈外有人报说有死人,他们才去看到少帮主等尸首并报官的。”
“又经仔细询问,确定当时入住客栈的有一位少年,看到少帮主的另外几名护从追杀一名大汉,当时就骑马冒雨向来时路返去,而少帮主就是在那时间后不久被杀的,虽然后来那客栈外的人在雨中看不清楚,但声音倒是和那少年有些相像,我和秦虎这才一路追到府城,只是猜测到那少年是名高手,一直未曾敢轻举妄动,报信给帮主同魏先生,收到魏先生的回信说今日辰时可到。”
又说道怕那少年在城门开后突然离去,这才与历堂主商议打草惊蛇之计,谁曾想那少年没有做任何掩饰,就这么直愣愣地到了他们面前。
孟鹤山继续道:“我们三人接了魏先生的信后,一直想着该如何留那少年到辰时,从客栈开始一直客客气气地以礼相待,就是知道单凭我们三人和这些帮众,很难能留住那少年,不过那少年听说魏先生不时到来后,就说愿在此等他。在你们到来之前,我们三人合力和他斗了一场,他当时仅仅只是用武艺,一柄剑便和我们三人斗了个平手,还不曾使用这些术法。”
李明启沉默了下,说道:“现在距辰时不远了,那少年会等魏先生到来吗?”
孟鹤山看看四周,说道:“我们难道还有选择?”
李明启道:“你派个人伏在草丛里爬到坡顶,看看那少年是否还在?”
孟鹤山亲自领着秦虎,两人从这边土坡草丛间爬到坡顶,顺着草隙望去,那少年盘腿坐于湖心水做的平台上。
孟鹤山叮嘱秦虎伏在这里监视,回到李明启面前道:“还在湖心打坐。”
又吩咐历堂主率领一些帮众,去前方围住这里不许旁人进,能驱赶的驱赶,驱赶不了的也坚持不让,免得扰了那少年,也免得金龙帮如此惨状被人瞧去。
李明启身上伤口止血上药包扎完毕后,精神胆气回复了不少,对孟鹤山道:“这少年如此修行,你可看他使出的是三种元素?脚下似乎有风,不然怎能有人步法轻功可以一迈就是十几步远,操控的是金刀,还有土墙,那土墙之坚盾,我全力一击才只破开道缝。”
孟鹤山道:“不是三种,他最后去湖心,可是水涌作的平台。”
李明启道:“四种!你可知少帮主自十岁起随魏先生修行,先金后火,十四岁就掌握了两种元素,被魏先生称之为修行天才,还说少帮主最多再过两年就可入地境。这少年看着比少帮主还要年少,如此年纪就掌握了四种元素,依着魏先生的话说,不就是天才中的天才,这明显境界还比少帮主高了好多,这样的人……”
孟鹤山道:“这样的人背后必然有宗门师父,总不可能是自己修行到如此恐怖的地步,那不管是背后的宗门还是师父,都比魏先生强大了不知多少倍。”
李明启这才问道:“你可知那少年因何要杀少帮主?”
孟鹤山道:“现场是镇外一处道路旁的茶摊,在现场另有一具老者的尸体,是被人一拳轰碎心脉死的,死亡时间在少帮主众人的前面。据镇上的人说,那处茶摊就是死者孟老头开的,他儿子儿媳去奔丧,这几日刚满十六岁的孙女便在茶摊帮忙。我们在现场并没有见着那个孙女的尸身,但是烹茶的小屋被人一把火烧了干净。”
李明启道:“你的猜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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