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峫没有放弃,他去找阿宁要多余的装备,说要加入去塔木陀的队伍。
阿宁回想了吴峫在云顶天宫的过人的机智和反应力,再加上后者多次对她施以的援手,最终点头同意了。
十二点,上车的时候,阿宁有意无意的把关皓和吴峫塞到了一辆车上,并以“顾问当然要坐一起”为由,把南瞎北哑扒拉到自己坐的那辆车。
黑瞎子看了眼车外朝他拍了拍左手腕GPS手表的关皓,比了个“OK”,看着关皓和吴峫上了后车就收回了视线。
黑瞎子偏头看了一眼神情平淡,似是毫不在意的哑巴张,颇感有趣的哼笑了一声。
他不再去看哑巴张,反而低头拨弄了几下手表,戳了戳上面的定位小红点。
等待的时间里,他分了下神。
阿宁是个聪明的女人,看出他和关皓是一对儿很正常,看不出来才是脑子太瓜。
但把吴峫和哑巴张分开,不知道是阿宁无心,还是哑巴张的不同寻常,旁的人都看了出来?
——手表轻震两下,小红点转绿了。
海底墓之后,手表的功能更新了双向定位,秦岭之后,又更新了一次。
戳一戳小红点就会让对方的手表震动,红点会变绿或者变橙,显示定位的同时会持续五分钟显示双方的心率,以此来确认健康状态。
变绿就是10秒内对方也戳了戳回应,变橙就是10秒内对方无响应,代表对方遇到了没时间戳一戳的情况,或者失去了意识。
——黑瞎子不是一个喜欢回忆过去的人。
时间对他没有什么具体的意义,所以他也很少去探究今年是几几年,今天是几月几号。
但是当他的过去和关皓的过去纠缠在了一起,喉咙里经年不减的血气褪去,尖牙利齿不再是做武器,而是用来啃咬在青涩的爱人身上、表达某种赤裸的欲望时——
他发现原来时间的变化是很明显的,时间如此切实清晰的被触摸到了。
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抽象的凝结成了一体,又具象化到了一个简短的名字、一个人的身上。
以至于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看这个人的每一眼,都像是第一次看他、第无数次看他、最后一次看他。
——黑瞎子清楚的记住了过去、现在、未来的每一秒钟。
海底墓里关皓没有浮上来的每一分钟;
秦岭手机里只听得到风声的每一秒钟;
如果真的没浮上来,如果接通了、如果没接通、如果根本就没有打来。
——黑瞎子仍然是一个不喜欢回忆过去的人,他也讨厌假设。
他喜欢直接掠夺式的亲吻,然后戳一戳看看能把心率亲到100好几。
当然,现如今,他也对小红点在第三秒就变绿,和对方实时60的心率感到满意。
——黑瞎子熄了手表的电子屏,给自己在车里窝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闭上了眼睛。
......
吉普车队飞驰在一望无际的苍茫戈壁上,车子和车子离得很远,这样才能躲避上一辆车扬起的漫天沙尘。
关皓放下手腕,熄了手表的光,折腾一晚上还挨咬,就着窗外黄沙满天开始发困,他索性闭上眼睛休息了。
吴峫却是心思混乱,看着窗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莽撞,而且经过他和阿宁的互相试探,他知道了现在他们行进的路线完全和陈文锦她们一模一样。
明明是写在陈文锦笔记里的路线,笔记本也在他包里装着,他不知道阿宁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车队一路疾驰,在敦煌之前,虽然戈壁荒凉的让人觉得像是已经被天地抛弃,但路边还是能看到有生存痕迹的居民点。
直到离开敦煌彻底驶入戈壁滩之中,连续十几个小时,车窗外几乎都是复制粘贴的荒凉景色,看得人心里发空。
好在阿宁的队伍庞大,时不时扎营休息,吵吵嚷嚷一会儿还能缓解一些心理压力。
在车上,吴峫各种套话同车的阿宁手下,关皓不知道看出来什么,给他打配合问出了阿宁知道路线图的原因。
其实很简单,就是收了录像带查了一下快递公司,又带着快递信息找到了定主卓玛,信息都是定主卓玛给的。
虽然很简单,但好在是问明白了,还知道了阿宁他们的目的是找到传说中的西王母国。
吴峫释然不少,给关皓扔了个感激的眼神,然后看到对方还是老样子,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意思是都是哥们,不用谢。
吴峫一看就笑了,但看到朋友还是这么活泼,气质还是该死的清奇,选择撅了噘嘴两手比了个爱心回去。
然后关皓突然后撤,胡乱挥手打了打空气。
“嗯?”吴峫茫然。
之后的两天,车队向戈壁深处不断靠近,如果没有遇到复杂地形,几乎一整队的路虎都是照着油门踩烂的架势猛开,也因为此,两天就杀进了柴达木腹地。
吴峫发现阿宁的手下不怎么见外,几次扎营,他上次在云顶天宫混熟的人仍然还“熟”着,不像张启灵,说翻脸就翻脸,一句话都不跟他说。
吴峫还发现,关绍和黑眼镜关系真的很好啊,除了他已经习以为常的,关绍会定制沙漠服给黑眼镜之外,居然还戴同款手表和戒指项链之类的。
现在的小孩儿真是黏人啊。
吴峫慈祥微笑的看了看小他三岁的关绍,但是小孩儿不会撒手没,黑眼镜这个家长做的应该很放心。
他是这样想的,也就在扎营时候,胡乱聊天的时候顺嘴和黑眼镜提了一下,但没想到黑眼镜愣了一下,笑到呛了口水。
吴峫心想你笑毛线,就见黑眼镜咳嗽的动静把一旁差点睡着的关绍咳醒了,关绍看样子也在想黑眼镜笑毛线,就问他,刚才你俩在说什么笑成这样?
吴峫深感黑眼镜有病,就又对关绍重复了一遍“你这么黏人,应该不会撒手没,你的家长黑眼镜应该挺放心”的观点。
他觉得自己说的很对,没人比他更知道有个糟心的撒手没是多痛苦的事情。
但他不理解黑眼镜为什么笑的更大声,关绍还用一种“老子对你很无语”的表情看自己。
“...我说的不对?”
吴峫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笑到失声的黑眼镜和脸色诡异的关绍,关绍表情更莫测了,搓了搓脸没说话,黑眼镜倒是不住地点头,连连比大拇指给他:“小三爷,人才。”
吴峫觉得黑眼镜在阴阳怪气,有点来火,抬手指关绍,眼带质问的问道:“你说!我说的不对吗?你是不是很黏人,你是不是不会撒手没?!”
吴峫看到关绍哽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咬牙切齿的瞪了他一眼,说道:
“...你说得对。”
黑眼镜不知道为什么又笑的呛了口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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