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魏林轻声细语,生怕惊扰了唐谦,“文渊阁大学士陈鹿求见。”
唐谦此时正伏案批阅奏章,闻言头也未抬,淡淡地“嗯”了一声。
魏林知道这是默许了,于是躬身退至一旁,高声唱喏道:“宣文渊阁大学士陈鹿觐见——”
不多时,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御案前。
来人一身绯色官袍,头戴乌纱帽,腰悬玉带,精神矍铄,气度不凡,正是当朝首辅大学士,陈鹿。
“臣陈鹿,参见陛下。”陈鹿躬身行礼,声音洪亮而沉稳,不卑不亢。
“免礼,”唐谦抬手虚扶,示意陈鹿起身
“陈爱卿来得正好,”唐谦将手中朱笔放下,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废话朕也不多说了,陈爱卿可有什么良策?”
陈鹿微微一笑,拱手道:
“陛下,北靖王此次封锁河道,看似强硬,实则无奈之举。”
“臣以为,北靖王虽有异心,但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朝廷。”
“他此举,无非是想借运河之事,逼迫朝廷妥协,并阻止朝廷从赈灾下手,从而干涉北凉内务。”
说到此处,陈鹿故意顿了顿,观察着唐谦的反应。
唐谦冷哼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交叠在一起,抵着下颚。
“那依陈卿之见,此事该如何解决?总不能任由北靖王如此肆意妄为吧!”
陈鹿沉吟片刻,道:“陛下,当今之计,唯有先发制人,方能化解。”
陈鹿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
“陛下,臣建议,您应下旨设立帝国漕运公署,专司漕运之事。公署设正三品都运转使一职,由朝廷委派专员担任,直接对陛下负责。”
“陛下,您想想,北靖王之所以敢封锁河道,正是因为他掌控着京凉段运河漕运司。”
陈鹿解释道,“朝廷设立了漕运公署,便可名正言顺地收回漕运管理权,将北靖王排挤在外。”
唐谦眼睛一亮,“妙啊!如此一来,北靖王便失去了染指漕运的借口,若他再敢阻挠,便是公然违抗朝廷,甚至可以拿这个作为由头削藩!”
陈鹿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继续说道:“陛下英明!不仅如此,臣还建议将帝国漕运公署设在江淮行省的扬州府。”
唐谦略一沉吟,问道:“为何要设在扬州?扬州地处江南,远离京畿,管理起来岂不不便?”
“陛下有所不知,”陈鹿解释道。
“扬州自古便是南北交通枢纽,漕运发达,且地理位置优越,进可攻,退可守。将漕运公署设在扬州,也便于朝廷掌控江南,同时也能震慑那些尸位素餐之徒。”
唐谦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问道:“那依陈卿之见,这漕运公署的都运转使一职,该当由何人担任?”
陈鹿目光炯炯,毫不犹豫地答道:“陛下,臣以为,可由曹骁之子,北凉道巡抚曹权舆担此重任。”
唐谦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陈鹿所言,正中他心头顾虑。
曹权舆是曹骁之子,那曹骁是何人?那可是当朝太后的亲弟弟,手握重兵的当朝太尉!
若是让曹权舆担任这漕运公署的都运转使,那岂不是给了曹家一个天大的机会,让他们借此机会发展壮大,最终尾大不掉,威胁皇权?
陈鹿察言观色,知道唐谦心中有所顾虑,于是躬身进言道:“陛下,臣知道您在顾虑什么。”
“曹权舆虽然出身曹氏,但能力出众,且在北凉也素有威望,由他担任漕运公署都运转使,定能确保北凉漕运畅通。”
“况且,曹氏外戚被太后娘娘把持的极好,绝不会做出任何有损朝廷之事。”
唐谦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爱卿言之有理,只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只是北凉大小衙门基本都是北靖王的党羽,朕担心他难以服众啊。”
陈鹿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陛下请放心,臣早已为陛下想好了对策。”
“哦?爱卿有何妙计?”唐谦来了兴趣,追问道。
陈鹿不慌不忙地说道:“陛下,臣建议,您可加封曹权舆为钦差大臣,全权负责北凉漕运事宜。”
“同时,再从北凉选派几位可以服众且能力不强的人手,作为曹权舆的副手,协助他处理当地漕运事务。”
“如此一来,既能发挥曹权舆的才能,又能堵住北凉人的嘴,岂不两全其美?”
唐谦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殿内一时静默无声,落针可闻,陈鹿低垂着头,静待着唐谦的最终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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