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五十岁的魏林,即便贵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位高权重,即便是深受太后青眼相加的天子近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哪怕身负密旨,代表天子亲临。
北凉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民风彪悍,而北靖王唐英更是战功赫赫,威名远扬。
站在这雄伟的王府门前,魏林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不安。
他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带着几名乔装打扮的大内高手,从北靖王府侧门悄然进入。
魏林穿过曲折回廊,来到府邸正堂门口。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正堂内的唐英和唐奉年父子。
唐英一身黑色烫金蟒袍,显得威风凛凛。
唐英年约五十,但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成熟和稳重。
魏林不敢怠慢,立刻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沉声说道:“司礼监魏林参见北靖王,参见世子殿下!”
魏林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唐家父子,心思却如闪电般飞转。
临行前,小皇帝唐谦特意将他召入御书房,仔仔细细地叮嘱了一番。
唐谦的原话是:“唐英那老狐狸要是给你摆谱,你就照着规矩来,他要是态度还算恭顺,你就顺着台阶往下走,别把事情弄得太僵。”
唐谦的意思很明确,唐英毕竟是手握重兵的藩王,又是开国元勋,在北凉经营多年,根深蒂固,能不得罪就尽量不要得罪。
按照大奉律法,藩王接旨必须下跪,以示对皇权的敬畏。但是唐英身份特殊,先帝在世时就赐予了他“可佩刀上殿,无须跪地听旨”的特权,以示恩宠。
如今唐英虽然没有佩刀,但这份特权却依然有效,他若是不跪,魏林也拿他没有办法。
想到这里,魏林心中暗自冷笑,唐英这声“魏貂寺”叫得倒是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朝廷对皇帝有多么忠心呢!
不过,魏林也明白,唐英这是在给他下马威,如果他真的摆出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架势,恐怕只会让唐英更加反感,说不定还会故意刁难他,让他难堪。
思来想去,魏林决定还是以和为贵,尽量避免与唐英发生冲突。
因此,他也没有计较太多,直接从袖中取出那封包着黄绫的密旨,双手递给唐英,直接将宣旨的环节省略了。
唐英笑着说了句寒暄话:“魏貂寺这一路辛苦了。”
魏林摇了摇头,恭敬地说道:“王爷言重了,为官家分忧,本就是咱家的职责所在,不敢言苦。”
唐英笑问道:“魏貂寺要不在北凉多待几天,本王也好尽情款待一番。”
魏林连忙行礼,婉言谢绝道:
“多谢王爷盛情,只是此次前来,身负皇命,不敢有丝毫懈怠。待下官回京复命之后,若有机会再来北凉,定当叨扰王爷,届时还望王爷莫要嫌弃才是。”
唐英走过去搀扶起魏林,“无妨无妨,咱们也不用如何客套,怎么顺畅适宜怎么来,不耽搁魏貂寺回去复命,走,本王送你出门。”
饶是在宫中历练多年,修心一事不输任何顶尖高手的魏林也明显有一抹恍惚,毕恭毕敬说道:“委实不敢劳烦北靖王。”
唐英摇了摇头,跟魏林一起走出大堂。
此时,王府的管事已经从大内侍卫手中接过了唐谦吩咐京师织造局置办的物品,也跟着离开院内。
一行人走在不见丝毫戒备森严的幽静小径上,那些跟随在后的侍卫们一个个都屏息凝神。
走路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惹恼了这位杀伐果断的北靖王。
他们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偷偷地拿眼角余光去打量这位传说中的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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