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鸿摇头:“不是。”

三首领:“你既有这等能为,已与点石成金差不多少了,你可曾跟你的主人,也就是那个都头说起过?”

“没有。他是主人我是奴仆,从法理上来说,我就算真能点石成金,那个手指头和点出来的金子也都是人家都头的。我没有那么傻,我只会偷偷地去点出金子来,找主人商量赎身。”

大首领:“你刚才说过,这只是送给江湖好汉的富贵,难道还有别的富贵么?”

“不错。不过在往下说之前,我有个大胆的要求,有些不合规矩,三位首领可以不回答,却不可以因此动怒,那样就没有意思了,实在没有那个必要。”

大首领:“你说,就只当是说闲话,这里说了这里就完。”

来鸿吸了口气:“请问三位因何入了绿林?又想在绿林中得到什么?闹到了什么地步,三位就会觉得应该知足了,这一辈子过得也算是值了?”

大首领樊庆,沛县人,市井屠宰为业,徽宗因为自己的属相是狗,严禁天下屠狗,有违禁者任由民人举报。樊庆私屠被举报,气愤不过,将父母妻子先行送到外乡安插居住,再潜回故乡杀了举报者全家,于是入了绿林,一步步挣扎,弄到了今天这个场面。

二首领李允,山东沂水县人,是个猎户出身,家中地无一垄,田无一间,为贫穷所逼,在沂河上做扛包的苦力,因琐事杀了船主一家后逃亡,遇到樊庆后,诸事都肯向前,本领也很使得,就成了二首领。

三首领刘郁,淮西人,是个逃亡军汉出身,辗转多处山寨后,还是一无所有。遇上樊庆后觉得投了脾气,也就安下心来,算是找到了养老的地方。两人都没有家小。

好汉姓朱名康,显然是猪能有糠吃之意,听这个名字就能知道是个骡马出身。他的来历有些莫名其妙,某年他去赌博场转悠观光,有人来说他爹老朱拿着刀要来杀他,他就离家出走了,因缘巧合辗转入了绿林,他是关西人。

樊庆说道:“眼前这样就挺好,我挺知足。没有人管束,我爱怎样就能怎样,我还想怎么样?”

李允、刘郁表示也是这个意思,眼前有吃有喝的就挺好,没有过高的要求追求了。李允甚至说,就算哪天失脚了,栽跟头了,他也不觉着冤枉,不会后悔,因为他已经有过人应该过的不挨饿的日子了。

朱康当然也有自己的心愿和志向,但眼前只是三个首领述说自己今生今世最大的那个梦想,并不是“各言其志”,朱康的级别还不够。将来会有他说话的时候。

因此来鸿也就不再等朱康发言,说道:“三位首领,如果说事情弄得大了,最后到了汉高祖刘邦那个模样,各位想要的是什么?

这里已经是大梁山辐射区,大首领樊庆又是沛县人,刘邦的大名三位必定是知道的。

这就是说,想要造反?

造反不稀奇,当着四名绿林人说起造反也不稀奇,可是你就能有把握说造反必定能成?

“先别管能不能成事,我就是想知道,如果弄到了那个地步,各位想要些什么?看来三位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就替你们说,想当官,当大官,然后子子孙孙辈辈都做官,享受荣华富贵,是不是?”

李允翻了他一眼:“难道不是么?”

来鸿毫不让步:“既然是,既然理所当然,各位为什么又不好意思说呢?因为各位全都知道,你们当官享富贵,就会欺付别人,就会有人受苦。可是不当官你们又觉着不公平,认为这是你们提着脑袋拼出来的。”

樊庆沉声道:“不错,正是这样,该当官为什么不当官?该享受为什么不享受?”

他娘的,全忘了你们刚才都是怎么说的了,这个记忆力都不如一只黑猩猩。不错,造反你们有可能会死,可不造反你们这个鬼样子,就能保证善终?不过还是不能放弃治疗,只能尽量挽救。因为就算是走遍这片天下,也找不到主动愿意不做官不享受又愿意扯旗造反的人。

那就只能妥协。

可恨的是没有酒,来鸿舔了舔嘴唇:“那咱们就来做个交易。你们可以做官,也可以做大官,只要你们的功劳足够大。但是你们的儿子孙子不能因为你是大官他们就必定能做小官,也就是老话说的,叫什么封妻荫子,这个没有了。”

“你们做官享受的好处不能太大,你们会有地方住,有肉吃有酒喝,衣食无忧。眼前在东京城做个首相每年能赚二万多贯钱,还不算暗地里的贪污受贿,普通人辛苦一年能赚多少?三十贯还是四十贯?这他娘的也太离谱了。将来你们就算是能做到首相枢密这样的官,也只能赚普通人的三到四倍工钱,无论如何都不能超过五倍。”

“你们做官不能贪污受贿,不能欺付人。贪污了,欺付人了,会有法子来治你们的罪,该杀头就杀头。”

“你们也会说,我就是想要过好日子,我的命就是比普通人的高贵值钱,没有山珍海味三妻四妾就过不下去,那你们就不要做官,去世上挣钱。你们只要有本领,可以当大财主大地主,当大商人,自己挣钱自己花,没有任何人能管得了你,能抢了你的钱。”

“没有那个本事,又不想老实过日了,还想要荣华富贵,还想要靠做官来享受,连想也不要想。”

“我的话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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