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看着僵立着,故作镇定的蜘蛛母亲,露出了一个悲愤的表情:“小婿可是一直关系着岳母大人的终生幸福啊,那天蓬元帅在五百年前做出那般行径,真是让人唾弃。这些年来小婿一直在寻找着他的下落,好容易才找到了些许消息。”

这些话勾起了蜘蛛母亲的回忆,当年为了天蓬元帅私下凡间,经历千辛万苦好容易见一面,鱼水之欢之后却又转眼将她抛下,甚至临走前还杀光了她一家姊妹。这些年爱恨交织,好不折磨。

蜘蛛母亲两只前足像两柄利剑架住了张诚的脖子,身形有些颤抖地继续说道:“你说,你为何知道我和他的事情,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蜘蛛母亲的声音中情绪非常复杂,悲愤中又带着几分不切实际的期盼。

她的蜘蛛腿没有其他蜘蛛精那般湿润,反而有些干涸,甚至上面还有些细小的裂纹,照理说五百年的时间不应该把一个大妖怪摧残到这般程度,怎么看都是那猪八戒造的孽。

感受到自己面前的两条蜘蛛腿上锋利的倒刺,张诚咽了口口水,故作镇定地用手拂过她蜘蛛腿上的裂痕,语气有些悲凉:“那日猪兄弟对你做出的一切,其实也是身不由己。在天庭和灵山的眼皮子底下做事,容不得半点差池。他西行之事本就艰险万分,不敢有一丝懈怠。若是让那天庭和灵山知道了你和他的关系,那将是比死亡恐怖千万倍的后果。”

张诚的语言点燃了蜘蛛母亲那一直残存在心里的渺小希望,但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当年的事情,发泄般一把将张诚打飞出去,恨声说道:

“你居然还敢和他称兄道弟!就因为这些,他就打杀了我所有姐妹,放火烧了这盘丝洞府?你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么?”

“靠着姐妹们的血肉,靠着复仇的信念,我才苟延残喘到了今天。姐姐们的怨愤早已融入了我的骨血,我只想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让他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

张诚轻轻擦去嘴角渗出的血迹,脸上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表情:“岳母大人还请息怒。八戒兄弟的事情想来您也清楚,自从踏上那西行之路,他的命运就再也不由自己所掌控。天庭、灵山,各方都需要曲意逢迎,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他又不是那小心谨慎的性子,总要有人为一时冲动所买单。他是如此,您,亦是如此。”

蜘蛛母亲几番犹豫,蜘蛛脑袋上的三对眼睛瞪的老大,盯着张诚看了许久,腿上的倒刺在张诚的脖颈上反复比划,划出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又想起当年和猪八戒在一起的模样,还是叹了口气,恢复成了人类老妇的样子:“也罢!也罢!这都是命啊。他去做他那光鲜亮丽的净坛使者,我来做我这垂垂老矣的阴沟老妇罢了。他本就不欠我什么,我也是自愿追随他下的界,这恶果也合该我一人承担。”

张诚哪会放过这个趁热打铁的机会,连忙起身上前关切地说道:“经过我的多番搜寻,已经找到了八戒兄弟的下落,他哪里有什么净坛使者好做,取经之后就被抛弃,关押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一年到头不见天日,活着不如死了。当年的亏欠他无法亲自说明,也是因此,才让我来代为传达。”

蜘蛛母亲听后手指抖了抖,将手里的拐杖扔到一边,好像彻底放下了执念,放声大笑:“好,好的很呐!那老猪杀我姐妹烧我洞府,真是报应呐!我这么些年就是等着报仇的这一天啊,如今那满天神佛也算办了件好事,了了我这多年的夙愿!姐妹们的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

笑着笑着,两行眼泪从皱着的眼角淌下。这注定悲剧的宿命又有几人能逃得过。无论怎么挣扎,都不过是两个被命运操控的可怜虫罢了。什么仇恨,什么爱情,到头来,都不过是一场演给诸天神佛的笑话。

张诚心中确实有些同情这大蜘蛛,但可怜之人亦有可恨之处,这五百年来,死在她手中的“凡夫俗子”可不在少数,更何况自己就差点丧生在对方的“规矩”之下。

等蜘蛛母亲笑够了,也哭够了,看向张诚的声音也不再沙哑颤抖,反而多了些干练:“你们既然已经称兄道弟,那便称呼我为紫蛛儿就好。这里活的久了,原来的名字也记不大清了。你大可在此处住下。若想离开,老身也不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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