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没用的废物,也只配仰人鼻息。”淡漠冰凉的女音响在湿暗的牢房中,带着两分嫌恶,“你也有资格问凭什么?”

“嘀嗒……嘀嗒……”

混浊的鲜血混着烂臭的衣襟一滴一滴地往地上落。

一个清癯的少年像条狗一样被五条锁链绑着,耷拉在腐臭的十字架上,他发髻凝成了一块,只露出两只充血混浊的瞳孔,“楚倾桉!”

锁链被拽得哗啦哗啦响,他的嗓音像是被铁皮刮过,“我们是你的徒弟,不是畜生!”

“废物不配做我的弟子。”女子手中浓郁的灵力瞬间倾泻而出,又是“啪”的一声,狠狠扇在了少年脸上,“你还不懂,什么叫强者为尊吗?”

少年面皮上青筋暴露,瞬间吐出一口鲜血,他奄奄一息地耷拉下了头,双眸却像是沁入了冰海中往上掀,讥讽又冷漠,“……是我们忘了……我们不是,但你是!”

“那为师今日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尊师重道。”

地牢中腐臭的血腥味持续地刺激着人的神经,楚倾桉站在原地,心脏处传来的尖锐刺痛感忽的让她睁开了眼。

入目,是少年恨不得啖食她血肉的狠辣,就像一条被主人牵着锁链狠狠打过的恶犬,还是消不掉那身桀骜。

她此刻正拿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白衣无尘,身上泛着淡淡的清竹香。她就像这座牢狱的神祇,与恶心腐烂毫不沾边。

楚倾桉微微垂眸,纤长的睫毛在她淡漠的眸中洒下一片阴影。

她竟然进入了书中世界。

当时她半夜还在做研究,突然一本破旧的古籍凭空出现,还砸了她的头。

刚读完大结局,又是一个东西砸到她脑袋上……

楚倾桉正想着,少年看到挨近的烙铁只是垂眉低笑起来,干裂开的唇瓣一字一句道:“呵呵……呵呵……老天何其不公啊……”

这就是弱者多么无力的呻吟!

高高在上之人永远波澜不惊,“你叫什么名字?”

楚倾桉只想最后验证一下,她是不是真的穿成这本书的恶毒师尊了。

因为如今她脑中还回响着原主大结局冷漠咒怨的声音,“同样……同样是……他可真狠啊!他想要你一世长安,我偏要你承我之责!”

“我倒要看看,天道所设之局,他能不能为你粉身碎骨!”

少年听着女子的话……口中忽然又吐了一大口鲜血,疯了一样的大笑起来,“呵……哈哈哈哈!”

你叫什么名字?

好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五年的光景,这高高在上的师尊竟然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

地牢中回荡着少年悲凉的笑声,嘶哑如铁,杜鹃啼血。

“神澜尊者……师尊请您去他那儿……”

一个白衣少年轻轻敲了两下地牢的门,又很快地收回了手,对里面的场景不忍直视。

楚倾桉放下烙铁,沉默了一会道:“兄长请我去作何?”

“您刚被谢折刺了一剑,需要好生修养着,恐怕师尊是担心您的身体。”

说来她这身伤就是被她的小徒弟谢折,也就是牢里这个疯头子一剑穿心所致。

也得亏那剑身只堪堪擦过心脏边角。若是中心,便是神仙也回天乏力了。

楚倾桉看了眼谢折,柳眸冷清,中藏着一丝深思,“两个时辰后,你请掌门将谢折一并带去议阁,介时我会到。”

“是,弟子先行告退。”

“等等。”楚倾桉叫住他,“带我去无相峰。”

付颐闻言,顿时压力感拉满。神澜尊者一向是喜怒无常,不知道这一路去,自己小命堪不堪保。

无相峰。

一页白衣跨过门槛。

“兮之……”

楚昔凝看见抬步入门的楚倾桉,深邃清润的双眸忽然便凝住了,微风吹过他的青丝如瀑,任风停不止,他也没有移开目光,就像是一种跨越了千年亘古的凝望,“你来了?”

楚昔凝的眉眼与楚倾桉十分相似,容貌能说得上六七分相像了。

不过楚昔凝那双柳叶眸是介于凉薄的丹凤眼与潋滟的桃花眸之间。仿佛随时都盛满了碧湖之水,早春之风。

那一眼太震撼,楚倾桉只觉心尖一痛,立刻垂眉移开了目光,她嗓音清沉,“兄长。”

“兮之怎么这么快就下榻了?”楚昔凝闻言眉眼微弯,不自觉的抬手,后又无疾而终的落下了,“心脉受损,还需静养。”

楚倾桉抬眸看着眼前白衣似雾之人,恐怕整个九洲都没有比楚昔凝更皎月无瑕之人了,她道:“听说前些日兄长去了天机阁,恐怕已算到兮之能逢凶化吉了吧?”

“你呀……”楚昔凝闻言,忽的无奈一笑,如玉清华的眼中却划过一丝沉凝的复杂。

他的妹妹……总是这么聪明,“嗯,昨夜观到彗星降临。”

“我的兮之,往后定然一世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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