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壳似乎被尖锐击碎。

我的记忆?

云逸记得,她曾在一片草地上奔跑,然后摔倒,随后她爬起,又继续向前,再又一次摔倒。

她记得,一场大火将一片森林包裹,灰黑色的火焰将每一片树叶都抓住,没有一点点阴冷或湿润的生命从燃烧的森林中探出头。火光中,一切都被摧毁。

她记得,黑暗笼罩了窗户,窗外的一切变得寂静无声。有人向外敲门,呼救的声音却怎么也传不出去。有人崩溃地哭泣,有人茫然地在屋内踱步,有人蹲在角落,冷漠地注视着疯狂的一切。

我明明记得很多,我拥有如此多的记忆。也许一些细节已经模糊不清,也许人物的面目,镜中自己的穿着,一段对话如何发起,这些内容她都有所模糊不清。但记忆真真切切地存在于脑中。

云逸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对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情感,和不久前一样,似乎世间万物对他而言都只配被赋予等价的冷漠。

怎会如此呢?

云逸不禁想到,若她的记忆中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被他人或神明赋予的,那她有什么是真实存在的?既然她的过去变得不再可以被依靠,那她现在又还能剩下什么?

云逸想了想,她的生活无非就是跟着医生探索、调查,对“阴影”的事十分看重,对“附肢”交代的事言听计从。

阴影,附肢?

既然那力量属于神明,那是谁?我已经不知道接触过多少次的阴影?还是我刚见到不久的附肢?

云逸的大脑飞速运转,她试图理解玛莎提出的种种。

但玛莎并不打算继续停留,他手中的蜡烛已经几乎融尽。他看着云逸因思考而扭曲的面目,闭上眼,随着蜡烛最后一点光的黯淡一同消失。

云逸愣在原地,她仍在试图从回忆中找寻反驳或是支撑自己猜想的细节。

但人的记忆往往比陈年的录像更加模糊。

她好像冷漠地注视着自己,看着自己面对阴影惊慌失措,看着自己晕倒在特殊的异常面前,看着自己被困在一个锁住的陷阱房间内只能等着医生前来。

一道星光,深蓝中带有似红似紫的雾气,从天空赶来,直直地落到云逸的额头上。

一时间,云逸的脑海不再被庞大的记忆充斥。她的眼前与一切感受似乎都被星空占据,任何强烈与微小的情绪情感不复存在。

云逸听到,玛莎的声音从无限远处传来:

“你的记忆被蒙蔽的部分会逐渐清晰,但残缺、缝合我无能为力。也许只有这片星空能给予你更多帮助。”

“因此,请牢记这份感受,站在天空之外,宇宙之外的感受。”

话音刚落,星空崩塌,云逸的情感重新涌现,她差点没站住,要摔倒在地上。

玛莎站在通天大厦旁,他抬起头,看着面前几乎要捅破云层的高楼,像一座高塔。

感受到远处星光的黯淡,他点了点头,进入“高塔”。

“我感受到了,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记被激发,然后消失了。随后印记同步抹除了你对那片里世界的记忆,防止被污染。”

“污染,医生在了解夺杀的时候被污染了。他的存在似乎比其它长生者更加特殊,污染形式也更加奇怪。即使是科尔研究中心也做不到将污染消除。”

附肢并没有等医生与云逸汇报,祂自顾自地说着。

医生本想告诉附肢,她了解到的夺杀的信息来源于“藏书馆”,但不知为何,那片空间内深邃的阴影与老者手中的那盏灯,浮现在了她眼前。随后她闭上了嘴。

黑暗中,老者看着始终明亮的提灯,嘴唇微微颤动着:

“只有用这样神明层次的力量,才能防止住‘藏书馆’被祂们察觉。”

“不渴求知识的个体,不会察觉到‘藏书馆’的存在。这是我,也是提灯,在‘藏书馆’建成时留下的第一守则。”

“居然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了,抵消了一位神明的探查。”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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