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律律……”

“张校尉!”

“嗯,看好我的马。”

夜色下,张淮深率领几名骑兵出了福禄城,走进了火光通明的城外营垒。

随着他翻身下马,一名队正走上前来接过马缰,与他交代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了。

他朝着中军大帐走去,不多时便掀开了帐帘,见到了正在查阅地图的张议潮,以及站在他身侧的李恩。

张议潮穿着红色的袍子,整个人不苟言笑,眉头紧皱,显然有事情烦扰着他。

李恩站在一旁,表情很不自然,显然与张议潮闹了矛盾。

“来了?”

抬头看到张淮深出现,张议潮也放下了手中地图。

“嗯!”张淮深颔首,随后上前看了一眼地图,这才开口道:

“甲胄已经分下去了,我们确定不再等等其它四个县的甲胄和军械吗?”

“兵贵神速。”张议潮回应道:“趁着张掖援军被围剿福禄,我们必须出兵拿下张掖。”

“明日你从府库里调些钱粮,每队发羊一只,酱油盐各十斤,粟米五斗。”

张议潮说罢,站在一旁的李恩忍不住道:“发这么多?”

这话一经说出,张家叔侄纷纷皱眉。

“三日后大军即将开拔,开拔前让将士们吃些好的又有何妨?”

张淮深辈分小,不好开口,所以张议潮开口回应了李恩。

李恩有些心疼,忍不住道:“我军虽缴获甚众,可各县府仓仅够维持半年之用。”

“倘若此次进攻张掖失利,那……”

“不会失利!”张议潮斩钉截铁的咬定,堵上了李恩的嘴。

站在二人面前,张淮深见气氛有些凝固,主动作揖道:

“龙家派人送来了消息,愿意归顺我军民,只不过他们居所不定,暂时无法献上户籍等册。”

“愿意归顺就行。”张议潮颔首道:

“这龙家自焉耆被吐蕃占据后便被吐蕃东迁河西,如今分为三股,每一股都有部众数千,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如今稳定了他们,便能腾出手来拿下甘州了。”

“听闻东边尚婢婢和论恐热内斗严重,故此河陇一带的兵马肯定抽调不出来,正是我们的机会。”

“甘州兵马不过四千余,这次驰援福禄被我们斩俘近千,剩下不过三千人。”

“我等务必要在尚婢婢与论恐热争出胜负前拿下甘州,伺机收复凉州才行。”

说起收复失地,张议潮眼底闪过光芒,张淮深也受到了鼓舞,唯有李恩心思不在此处。

“刺史,收复甘州倒是不难,不过如何与甘州境内回纥相处倒成了问题。”

张淮深说出自己的担忧,而这也是张议潮与李恩刚才所争论的问题。

故此,当这个问题再度出现,李恩便收敛心神,直接开口道:

“回纥与我大唐有旧怨,加上其反复无常,必须要给予雷霆,方能威慑住他们。”

他的话让张议潮皱眉,反倒是张淮深心里有些支持,不过面上依旧等待张议潮决定。

自从十年前黠戛斯击败回纥,草原上的回纥人便分为三支,各自逃生。

后来,这三支中的一支迁到西州(吐鲁番),还有一支迁到葱岭以西的楚河一带,再联合当时在这一带地区活动的其他民族和部落联盟,如样磨、葛逻禄等创建了新的汗国。

至于最后一支,则是迁到河西走廊的甘、凉一带,被称呼为甘州回纥。

甘州回纥部众近十万,如果不是受限甲胄、兵器不足,那河西恐怕早就被他们所夺取。

饶是如此,回纥依旧能拉出三四万控弦之士,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他们盘踞在张掖北部的草原上,是吐蕃的心腹之患,也是三人所争论中的一个潜在敌人。

面对李恩的话,张议潮眉头紧皱,良久后才道:“回纥人反复狡诈,这点我自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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