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他们是真心撤退还是想了什么其他战略,颜意等人还是趁此机会迅速聚拢,颜母那边也抓紧时间朝他们走来。
颜意厮杀的时候稳准狠,颜母、许昌、盛朗等人早已看得呆愣。
因为用刀近距离砍,她半身染血,灰白的衣红的血配着白的肤,狠戾与破碎、魅惑与凄美都在她身上展现。
颜母快速检查了一下她身上的青紫,又轻轻擦掉她脸上几道与汗水相融的血痕。
盛朗扫了一眼人数,只大概觉得齐人,便大喊一声:“撤!”
他们没有多做停留就准备撤退,这时一位妇女双手合十朝众人拜着恳求,眼泪也流了下来:“我老公和儿子被他们带走了,请你们救救他们吧,求求你们了。”
颜意知道,这里被抓来的人绝对不止这几十个,只是他们现在受伤的受伤,又接上了颜母她们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抓紧时间全身而退已是不易。
颜意看向众人,盛朗抿了抿唇,轻出一口气,无声地朝颜意摇了摇头。
妇女一看便觉无望,快速朝他跪了下去。
水泥地被太阳烤得开出小裂,隔着鞋子颜意都能感受到从地底钻出的烫,仿佛空气化作实体火从地下卷起。
妇人这一跪就烫得“啊”了一声,只是并未起身,依旧双手合十地朝盛朗拜着:“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老公和儿子。要不,你们就把我留下吧。”
盛朗略一思索,沉声道:“对不起,我们实在无能为力。但你可以自己选择跟不跟我们走。”
颜母她们之外的人,本就不在他们的拯救名单里,只是“顺带”,若是不想走,他们也不逼迫。
妇人环顾其他人,是短暂的沉默,他们的目光里有同情也有无奈,但没人出声帮她——他们只想赶紧离开这里,赶紧回家。
颜母连忙将妇人扶起,最后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赶紧跟我们走吧。”
妇人还想拖沓,许昌加快语速怒声道:“赶紧走!你不走我们也得走!再拖拖沓沓,是想全埋这啊!”
话糙理不糙,他们刚刚已经处于劣势,现在要做的是赶紧乘机逃走。
一群人搀扶着快速朝门口走去,只是在离门口二十几米远处,他们看到一堵朝他们走来的浩荡人墙。
他们一个个手挽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上都是灰扑扑的,不难看到新伤旧伤,憔悴的脸上满是恐惧与痛苦,还有走投无路的绝望与酸涩。
大家心中都咯噔了一下,恐慌升腾而起,满心都觉得……死定了。
妇人忽然歇斯底里惊吼出声,声音干哑:“老公,明浩!”
那边的人墙里有两个人张了张嘴,却不敢出声,只用唇型呐喊:“走啊,快走啊!”
可是,来不及了。
人墙后面传来一阵狂喜的笑声,紧接着一道粗犷的声音得意地喊道:“你们走不了了,把枪放下乖乖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们一命!不然,等你们枪里子弹用完,就是死路一条。”
他们不认为颜意手里还有更多的子弹。
颜意这边都是刚刚解救出来的妇孺和盛朗他们二十几个虽有刀棒但战力不强之人,颜意悄悄将手弩和军工刀递到母亲手里,示意她跟在自己身后。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她会选择只护住自己妈妈。
对面人墙速度不减,附近几幢别墅无人看守,又有一些人跟着逃出来,她们看到眼前这一幕哭喊出声:
“老公,”
“爷爷,”
“哥哥,”
“儿子”
“爸!”
“妈!”
那边人墙足足有六层,围成一个圈将里面的人护住,外面两层是老少,中间两层是妇女,里面两层是男子,人墙随意站着的,应该就是这里的统治者。他们蚂蚁遇水火抱团一般保护着里面侵害他们和他们家人的人,这个圈浩浩荡荡,足有一两百人。
这是倾巢而出、势在必得了。
在叫喊声里,跪拜的那个妇人忽然推开她身前几人发疯般朝那人墙奔去,一边跑一边用沙哑的嗓音喊:“老公,明浩。”
许昌快速伸手想要将她拉住但只碰到她的衣角。他没有追上去,他也只能拼尽全力护住自己的妻子。
许昌很矮很瘦小,他的妻子却是一个搞搞壮壮的女人,她一个跨步,站到了许昌前面。她的左手牵着许昌的右手,做随时奔跑的姿态。
妇人奔去就抱住一名少年,随即抚摸少年身后一人之隔处男子的脸。
这就是她的儿子和丈夫,她仅剩的全部家人。
妇人的动作中断了人墙前进的动作,里面指挥人员的声音骂骂咧咧传来:“走啊!快走!”
这时两方的对峙之隔只有十一二米左右,人墙里满是即将成功的得意和一句句挑衅:“开枪呀,开枪啊!子弹用完你们就玩完了哈哈哈。”
人墙对面是一声声心痛的呼唤和无助的哭哭泣:“别开枪。不能开枪。”
有人上来想抢颜意的枪被许昌的妻子李小玉一手拦下,她还皱眉瞪了对方一眼。有人哭着无措地看看颜意又看看对面的亲人。盛朗和颜母护着颜意,黑洞洞的枪口依旧对准人墙。
人墙无声,但止住脚步。
忽然,一位上了年岁的老者哑着声音用力大吼:“囡囡,等一下跟着哥哥姐姐们快跑!”
说着,他干瘦的手更加用力地挽住了身旁的两人,沉沉定住自己的脚步,身旁两人似接收到某种力量,也昂起胸口,将两旁的人的手挽得更紧。
他们就像一辆高速疾驰汽车的制动器,宁可用肉体制止前行。
一个传一个,人墙没有移动半步,反而挽得更紧,誓要用血肉之躯化盾为笼,困住里面的恶兽。
“快走!”
“走啊!”
“你们赶紧走!”
走投无路的绝望变成了绝地反击的勇气。
任由里面踢打、怒吼他们也不再挪步,甚至有意往里压紧。最里面一层人墙更是反过身来对着里面的人掐打,一边掐打一边收紧牢笼让里面的野兽互相挤压推搡。
“走。”有人喊了一句,颜意带着颜母跟着人群赶紧往外走,他们此时一秒的犹豫都是对他们的不尊重。
当然,也有不走的,他们扑向对面的亲人。
颜意让颜母先走,自己则和盛朗等人一起断后。
充当人墙的男女老少都吃不饱睡不好且饱受折磨,终归还是抵不住吸食他们血肉而日益强壮的恶人们。
人墙被冲破,恶兽破笼而出。
人墙也从牢笼变成利剑,反身用尽力量与恶魔围打撕扯。
他们困住了一部分,更多的是浪涌般朝颜意他们袭来。
他们就像一群被邪教洗脑的疯子,没有恐惧,十分癫狂,像之前那样用同伴的身体当护盾不要命地冲杀而来,近身之后就拳打抢枪。
他们做到了,除了颜意手里有枪,其他人都被纠缠扭打。
颜意帮他们解决了不少近身之围。
在颜意换子弹的时候,一个男子趁机提棍冲到她身后朝她脑袋劈去,只是还未触碰到颜意,就被一个浑身肥胖泛红的男人撞倒,颜意回头,认出了他是方才人墙里的一员。
没时间说谢谢,颜意一枪解决了正将陈为压在地上猛烈挥拳的壮汉。
即使有枪,但稍不留神就会被不怕死的近身,颜意一枪击毙一个拿着带有尖刺的木棍朝自己刺来的男人后才发觉左臂一痛,随后后背也迎来一击。
颜意忍痛就要朝身后开枪,却见本应该逃到华景湾门口的颜母正双手握着军刀,军刀已经刺入了那人的脖子。
颜意擦了一把流到眼角的汗,大声急促道:“妈咪,拔出来,快出去!”
颜母咽了咽唾沫,依旧是双手握着军刀的姿势,闭着眼睛一下子拔了出来。
即使闭着眼睛,她还是能感觉到血喷溅在脸上的感觉。
温热、黏腻、腥臭、恶心……是让人作呕的感觉。
再抬眸,颜意一脚踹开一个从侧边向她挥拳的男子,男子被踹开近5米,颜意举枪毫不犹豫送他归西,随后又立刻去帮人解围。
颜母随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手红了,脸红了,眼红了……她目光所及,是一群末世前连出现在电影里都需要打码的疯狂厮杀的人。
看着自己的女儿,她强迫自己冷静,双手却还是忍不住颤抖。
为了不连累他们,她跑出门口,但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到一旁的草丛,准备随时给可能威胁到颜意的人再来上一击,却没想到吓得一个躲在草丛里的男子“啊!!!”得跳了起来跑了,该男子正是贪生怕死的胡泽。
颜母:……
胡泽:……他被一只不知名虫子咬了之后就晕了,再醒来就是这么一个真打真杀的大场面,看得他牙酸手软。颜意还那么厉害,之前他还那样说过她,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报复。老婆生死未明,他还想再观望一下,却没想到差点被一位脸上满是血擦痕的大姐给逮到,这是什么人生啊!
崩溃,害怕。他看着凶狠举刀、满脸带血的颜母瑟瑟发抖,跳起来跑了没多久他就摔了一跤,回头一看大姐没追上来,四肢并用慌乱爬了几下堪堪站起就往别墅区跑。
在颜意的子弹即将耗尽之时,这场战斗终于结束。
被人墙制住的有11人,受伤和投降的有32人,躺在地上的,数不清了。
有人将那位老者扶起,老者朝那个浑身肥胖泛红的男人道:“小储,结束了!”
被称为小储的男子从地上站起,对着老者和他身后的一群人行了一个军礼:“感谢你们。”
盛朗一行也拖着疲乏疼痛的身子认真道:“感谢你们。”
颜意正甩着被人打了一棍的左手,也跟着真诚感谢:“谢谢你们。”
老者眸中有泪有期盼:“我们更要谢谢你们。”
颜母跑了过来,一边轻轻帮颜意擦拭,一边问她有哪里疼不,颜意挑挑眉,反过来帮颜母擦掉那些混着脏污的血痕,随后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忧伤和委屈,她将颜母紧紧抱住:“妈咪,我好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如果没有了家人,她是一天也不想活在这里。
盛朗把这边的情况告知曹斌,曹斌带着陈安桥和十几个人过来帮忙。
有人救助受伤的人,有人将投降或被禽的人用他们曾经捆人的绳子绑住,颜意和颜母给家里报了平安后都决定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恢复点体力,顺便给伤口止血包扎。
老人则讲起他们的遭遇:“其实,我是一名退役老兵……”
这里大部分人都是他们村里的——他们来自一条在黑雨期间发生洪涝被淹没的村子。
武警和消防官兵将他们救出并转移到地势较高的学校,可是后来,水淹大泛围扩散,救援物资跟不上,靠着学校里的粮食撑过黑雨,游戏降临,他们再无家可归了。
除了他们,还有一部分村民可能和救援官兵们一起,淹没在了黑雨里。
小储是他们在黑雨里救上来的。
说起小储,老人的眼里有光,像是师傅看着自己最优越最满意的徒弟:“他刚好飘进学校里面,村里几个胆大的把他捞起来。虽然身子不知道是被黑雨还是被什么弄得红红的,但是小命还在,身体健康。他可能被石头撞到,什么都不记得了,后面光幕出现才知道他叫乐正储。说来也怪,刚好和那个赫赫有名的副军长同名。不过大家都知道乐正军长长的不是小储这个模样。我们就叫他小储。小储是个好孩子……”
嵘城一位副军长就叫乐正储,凭借自身出色的才能和帅气的外表被大众认为是军界的门面担当,但现在这个小储,除了身高,没有哪一样跟军长乐正储是有沾边的。
在小储的帮助下,他带着村民一路步行到了城里,只是,嵘城也已然是废墟。
他们找了一处烂尾楼安家,却不想被他们盯上,先是趁他们年壮出去寻找物资时将老少抓过来,然后利用老少诱骗年壮过来。
明知山有虎,只能向虎山行,都是自己的至亲之人,难以割舍。就像颜意他们几人冒着生命危险过来救人一样,年壮的也一个个被“骗”进了这里。乐正储觉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深入虎穴才能想出更好的破局之法。
在这,他们既要每日签到上交,又要砍柴锄草担水种菜,还要受尽折辱。
他们被分到不同的“队”里,很难聚集。同时他们也发现,这些不同的“队”看似密切实则分离,各自或骗或掳过来的人、金币、物资除了分出一部分给那个大哥,其他各自使用。
他们一开始会经常检查我们的光幕,让我们联系家人朋友过来,不联系就恐吓打骂,但久了联系不上就注定联系不上了,他们也就没再看。
乐正储就悄悄利用偶尔相遇的机会建立一个群。
他们早有逃离和反杀的心,却一直没有机会。
颜意他们的到来就是契机。
“他们让我们围成人墙给他们当护盾,化盾为笼反锁他们是小储提出的。我只是出了个头而己。“老人说完,却又落寞下来,苍老浑浊的眸子里是对未来的迷茫。虽说活着就有希望,但前路注定艰难,想想就心生惧意。
家人在、孙女小,他必然不敢轻易离去的。
人啊,终归被钱所累,受情所困。
但很快,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词语冲破这种迷惘的担忧——见步行步。
前路漫漫,走一步算一步。
颜意早有疑然,只等老人说完便开口问:“爷爷,您说的种菜,他们有种子?”
颜意很想吃菜,新鲜的绿油油的蔬菜。金币兑换系统也有种子,但要到2-0才能解锁,现在就是干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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