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妤斜眼看了翡翠一眼,心里恨不得咬碎银牙,但眼底只是闪过一丝讥诮。她冷冷地对翡翠说道:“这个小丫头已经入了老太太的眼,以后要是发现她有什么不妥,肯定会怪罪于你。”翡翠作为大丫鬟之首,自然不敢与春香争执,连忙说道:“我再也不敢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是被春香的威严所震慑。
见翡翠老实了,宋时妤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她跟着春香走进了老太太的屋子,心中不禁有些忐忑。屋内陈设古朴典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让人心神宁静。老太太闭着眼睛养神,似乎并没有听到外面的争执。见老太太闭着眼睛,宋时妤也不敢说话,悄悄地走到一旁,等待春香的吩咐。
屋子里还有个大丫鬟,是昨天给老太太捶腿的那个,长得清秀可人,眉眼弯弯的,仿佛画中的仙子。她见宋时妤进来,眼底闪过一丝惊喜,那惊喜中夹杂着几分好奇和友善。她朝宋时妤招手,示意她过来。
“这个你能绣吗?”那个清秀的丫鬟名叫董香,她手里拿着一块绣帕,绣帕上绣着精致的花纹,端庄而持重。她的声音轻柔而悦耳,仿佛春风拂面。
宋时妤下意识地回头看了春香一眼,见她并没有多看自己,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于是,她鼓起勇气看了看绣帕,心中迅速评估着绣法的难度。她心里有了底,点头说道:“我都能绣。”她的声音虽轻,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董香一听,脸上露出了喜色,但又急忙掩饰住,轻声说道:“那你试试看。”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和信任,仿佛是在鼓励宋时妤展现自己的才华。
绣帕已经绣了一部分,宋时妤接过针线,顺着绣了下去。她的手指灵巧而熟练,仿佛与针线有着某种默契。不一会儿,她就绣出了一片与前面无异的花纹。然而,她年纪尚小,上午又专注地编花结络,此刻精神有些不济,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已经很不错了,小心别伤着眼睛。”董香连忙接过绣帕,又递了一杯茶给宋时妤喝。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关切和体贴,让宋时妤心中一暖。
宋时妤有些不解,自己明明抢了董香的活计,她为何还如此善待自己?昨天她还听老太太说,董香似乎掌管着这个屋子和府中老太太所托付的绣活。这份活计轻松体面又干净,在老太太面前也能得到重用,应该没有人会愿意让出来。而且,董香让自己绣的都是老人喜欢的花样,显然是给老太太绣的。难道董香真的想把老太太的绣活让给自己?
作为大丫鬟,这样的举动岂不是太傻了?宋时妤心里充满了疑惑,但见董香脸上闪过一抹薄红,眼底闪烁着憧憬的光芒,气息也变得柔软婉转。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中不禁有些恍然。
春香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伤感,但看了看午睡的老太太,也不敢多说什么。她走过来拍了拍宋时妤的肩膀,平淡地说道:“你绣活很好,这是件喜事。以后你就跟着董香姐姐一起绣老太太屋里的东西吧,茶水间的活计……就不用你做了,邱香一个人就够了。”
春香的话让宋时妤心中一喜,她自然乐意做轻松的活计。但她还是有些犹豫地说道:“姐姐提拔我,我心里有数。但我年纪小,手脚不如姐姐们灵活,做得慢了恐怕会耽误姐姐们的事情。”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谨慎和谦逊,让人不禁对她产生了好感。
虽然她乐意做轻松的活计,但绣活费眼睛。她小时候就见过母亲因为日夜做工而熬坏了眼睛,几乎失明。所以,她非常注意保护自己的眼睛,生怕受伤。如果为了银钱和轻松而毁了自己的眼睛,那岂不是太傻了?
她如此谨慎,春香却哼了一声说道:“只是让你做些边角料而已,不会让你大干特干的。你愿意干,我还不一定信得过你呢。”春香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威严和考验,仿佛是在提醒宋时妤不要得意忘形。
“你吓唬她做什么。”董香温柔如水,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她连忙对宋时妤说道:“你春香姐姐是吓唬你的。你还小,我也不会太过分地用你。不过……不过……”她含糊其辞,清秀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娇羞的样子让宋时妤有些茫然。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随后是莺声燕语般的请安声。“三爷。”这个称呼一声声响起,然后帘子被挑开。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了外面的花香和清新。
宋时妤看见门外走进了一个眉目俊秀、眼角带着多情风流的锦衣公子。他身穿华贵的锦袍,腰间佩带着精致的玉佩,步履轻盈而优雅。他的面带微笑,平易近人,似乎脾气也很好。此刻,他眼底带着一丝薄红,脸上有醉意,但双眼已经恢复了清明。他一进屋就下意识地看向了宋时妤,那眼神中仿佛蕴含着某种深意。
宋时妤见他含笑直视自己,心中不禁有些慌乱。她回头一看,只见董香已经满面通红,仿佛被那炽热的目光所灼烧。董香抬头羞涩地看了那个青年公子一眼,然后又急忙转过头去,仿佛害怕被人发现她的心思。
周三爷嘴角微勾,目光更加温柔,然后收回了视线。他走到老太太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宋时妤一愣,突然明白了什么,心中充满了诧异。原来,这个府中的探花三爷和董香之间……她不禁想起了之前听到的传言,说周三爷和董香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现在看来,那些传言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难怪,难怪董香急着想让出老太太的绣活。恐怕她心里已经和周三爷有了天长地久的打算,所以在老太太屋里已经不能留心了。心若乱了,自然服侍老太太也不会十分用心。想到这里,宋时妤心里五味杂陈。她既为董香感到惋惜,又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
她昨天还听说淮南王夫人和老太太在谈周三爷的婚事。如果婚事没错的话,怕是要定下淮南王夫人口中的宋王府合乡郡主了。那样高贵的郡主都要嫁给周三爷,董香日后哪里还有立足之地?难道她想做周三爷的妾室?在高贵宗室郡主手下讨生活,哪里能有好日子过?
宋时妤心里这样想,但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对董香等大丫鬟说什么。她看见董香已经轻声唤醒了老太太,自己也不能做什么,只能低头收起董香放在小凳上的绣帕和针线,放在不远处的大竹匣里。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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