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十年间,于县令不仅对三城的开发进行了建设,闻龙江、平湖和扬子江的河堤建设于县令也投入了不少银子。
除去这些,林镇的发展是最为迅速的。
于县令投入一成的开县收入用于道路维护和修缮,光重修的官府驿站就有一百三十座,位于各个城镇交通枢纽间。
其中还让工房建设和改善开县内中城区,花费了数万两白银。
其他的大大小小小工程,于县令也投入不小,各大乡村间前些年大旱也是官府自掏户房存银发的赈灾粮。
不过大人你问这些事做什么?”
新来的工房吏头疑惑的盯着新来的总捕大人,苍老的左手摸着胡须,甚是不解,“若是想知道四十年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其实总捕大人可直接去查证吏房的记录。
于县令任期开县四十多年,其中大大小小的功绩都有记载,其中还包括了清理周围山匪、强盗、马贼、水盗的功绩。
若不是开县有幸遇到于县令的话,我们可能还要被诸多问题困扰,可现在的开县每年产出均有富余,每家每户要比隔壁县每月多几斤粮食。
难道于县令有什么得罪总捕大人的地方吗?”
姜明摇头,平静的盯着工房取来的于县令四十年的工程规划,盯着上面从最小的街道修缮、牌坊建设、新居民区建设、商业区开发、一湖两江河堤开发、新农田开垦开发、新村庄建设鼓励……一共是六十八条,每条都有花费金额的支出数量。
其中工程花费最多,花费的钱财就达到了二十几万白银,相当于重新的进入了各个百姓的腰包里。
上面也有着工程的明细,雇佣工种和价钱都有标注,甚至还有工程的每平方的平均支出,最下面还有户房、工房和县令的盖章。
那么也就剩下了十几万白银了。
姜明沉默不语,因为他心里清楚这是他和犬帮合作得来的灰色产业利润,而实际上的税收他四十八年也会有不少的白银流入国库。
思考到最后的姜明很快发现大宋就是一只庞大的吞金兽。
工房吏头瞧见姜明没了反应,也转而请辞告退一声,“那老朽就不陪同总捕大人了,我哪儿还有修筑官船的任务在身,我就不多多叨唠了。”
“嗯。”
姜明思考着,瞄了眼离去的吏头继续想着于县令这人。
两位吏头对于县令的态度都出奇的好,以至于姜明怀疑于县令本身就没有打算让程景思、犬帮继续活下去,他们更像是于县令为了完成政绩的棋子。
如今,于县令得到高升去了京城给皇帝的王子们在翰林院讲读,不免有点戏剧性。
回看犬帮的所有人,几乎是没有任何好结局的。
姜明自然不同情他们,而是想到那账房的王保,越发觉得奇怪了。
“你可知道犬帮有王保这个管账的人?”沉思的姜明询问着,眼睛继续严肃的瞧着于县令为开县做出的贡献。
白纸黑字写满了他的一生,四十八年,近乎是一个普通人的大半辈子了。
有的人还不一定能够活到七八十岁,在这个世界六十岁就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好命了。
“王保?”
刘明想了想,“我好像听说过他,这个人有些嚣张,户房的人都不喜欢这人。
每次他来户房上缴从各地收来的税收时,都会手脚不干净的拿走户房的一两银子,这也让安吏头对他十分记恨,可碍于犬帮在开县的影响,他什么也没有多说。”
“他很招人恶?”
姜明有些意外的抬起头。
“何止招恶,这家伙仗着是犬帮记账的总是会拿着从各大村镇收拢来的保护费去喝酒吃肉,他不仅背着他的媳妇在外面包养了几房的小妾,而且还经常的打骂自家的正妻,当时南街他家周围的街坊邻居都瞧不起他,但没人敢说他王保的不是。
现在他那几房小妾更是或多或少有了不少的钱财和金银珠宝,倒是苦了他那任劳任怨的头妻,听说王保死后她便无依无靠的过了几年,最后好像被一赶出门的武师看上玷污了身子,最后杀了那武师一家投井自杀了。
反倒是那几个小妾过得滋润的不行,又有钱还吃喝不愁,还给王保保留了香火,我还听说生了两男三女呢!”
刘明打抱不平,“那王氏跟了王保还为其生了一子,结果到头来王保什么也没给王氏带回去。
自从王氏怀孕后,王保更是经常让王保独自一人在家里忙碌,而他自己还总是在外面和犬帮的人潇洒快活,完全忘记了家里的头妻在等他!
真他娘的不是个男人!
我刘明混的再差,我也知道有个家里的娘们等着我回去睡大觉呢!”
说完后,刘明更是咬牙切齿的望着一边,这让姜明笑着摇头叹了两声。
可后面,姜明脸上的笑容也立马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对王氏遭遇的悲悯和可怜,回想着她逐渐开朗的笑容,姜明便越发握紧手中的功绩薄,心中莫名的燃起怒意,呼吸也加快,烦躁的狠狠将功绩薄直接拍在桌子上,气得整个脸都变得严肃。
“大,大人,您这是咋了?”
刘明被突然的声响吓了一跳。
眼神害怕的盯着一脸严肃的姜明,不知为何心里逐渐开始发慌,缩了缩脖子问着,“是不是小的我说错了什么?”
“吸……呼……”
姜明深呼吸一口,吐出一口,强压着内心的狂躁冷静下来。
脸上的严肃之色虽然逐渐褪去,可气愤的情绪还是表露在额头凸起的青筋上,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带着火药味。
“没事,我只是没想到世间还有这般男人!”姜明烦躁的解释。
“其实,这还算好的了。”刘明缩了缩脖子,说了几个更糟糕的例子,“就比如那几个赌鬼,要么是让自己的妻子去给犬帮的高层上早晚课,要么就是让自己的妻子挂牌接客,总之没有一个比王保那家伙强的……
更过分的不仅做这些还打骂自家的妻子,甚至还有一些人更是利用妻子去博得别人的同情心,然后教唆妻子偷钱、偷情,然后再以此威胁对方交钱的案例。
而前些年的大旱间,有些男人饿得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们还把自己的妻子手脚卸下来煮着吃,完全就没把自家妻子当人看……”
刘明心虚的看了一眼情绪又愤怒的总捕大人,憋了半天说了句消气的话,“只不过那些人大多都死了,要么是死在犬帮手上,要么就是因为没钱生蛆死在牢房里,更倒霉的就是被自己妻子弄死,反正……都没啥好下场。”
说完之后,刘明便闭嘴了,眼睛时时刻刻的留意着姜明的脸色,生怕嘴巴再说些讨罪的话,又被安排到门口守门。
一粒气血丸可是能让刘明有生之年踏入气血境。
只要成为了气血境武夫,地位便非同往日,有机会晋升到镇子做铺头,月俸和津贴都会得到提升,那对他而言可是十分难得的好日子,自然对姜明感兴趣的事情格外上心。
听完后面的话语后,姜明心中的情绪也平复很多。
这么一对比确实王保好像还是个人了。
整理一下思绪后,姜明很快明白为何当时的王氏会突然犯病了,这样的生活和生前遭遇,完全不如死了来的快乐。
父母不疼,命运不眷的,卖给了王保也只是被当成了奴婢丫鬟一样的贱身,压根不是买来当媳妇疼的。
呵呵……
既然你王保不疼,那就不能怪我姜明好人妻了!
姜明冷笑一声,回想起待在自己身边气色和心情越来越好的王氏,哪还有最初时所见的那般不堪和清冷,完全一副贤淑端正的女人姿态。
确定这王保不是什么好人后,姜明也不再犹豫。
以后自然要加大对王氏的攻势!
最好让王氏自己表明以后非姜明不嫁,此身只为姜明妻就最好了。
回想着王氏总是表现娇羞的模样,心中也是因此一暖,转而目光呆滞的盯着前方,问着刘明,“你是怎么知道关于王保的事情的?难道这家伙原来这么的臭名昭著?”
刘明立即激动的回应,“那肯定是因为他后面一直是衙门的常客啊!”
随后,刘明又讲着一些无关王氏的话题。
“那王保不是喜欢喝酒吗?他偶尔就会和几个犬帮的路头喝醉了在街上调戏别人家的小娘子,有时候还会手脚不干净的惹到一些家族少爷的家眷,这不每次都赶着上门来给衙门交钱打点关系吗?
他啊,那时候还是什么童生,可是最后的院试作弊被抓住取消了资格,然后他就在春坊内结识了犬帮的帮众,随即在引荐下成为了记账书生。
那时候他也成了整个开县书生的笑柄,说他竟然愿投犬帮与之为伍,是为臭味相投,也是那时候他就完全和学士脱离了。”
姜明听完也没啥波澜了,而是淡淡一笑,问着。
“这很重要吗?”
刘明不理解的反问,“难道不重要吗?”
姜明笑了一下,然后回答,“他已经死了。”
刘明恍然大悟,随即哈哈发笑。
笑完之后便有些遗憾,回想着自家的妻子,心疼的说着,“我若是那般对待我那贤妻,我不得狠狠扇我一巴掌!贤妻起早贪黑,早起做饭,吃完洗碗刷锅,然后再洗衣服和打扫屋内,出去卖点小物件,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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