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凤举着旗帜,走在最前面,身后依次是:张宝、夏完淳、张松龄以及一众刚刚换上新身份的流民,活像个逃难群体。
城内,并没有地方留给李昭凤安置这些士卒的家眷。
大营,更是没有自己等人的栖身之地,刘世昌那个鬼精的,在自己没实打实的拿到军功之前,是一点好处都不想出!
那他现在上要带着人去哪呢?这还得感谢徐纯才老爷子,所谓一鲸落,万物生,徐老爷显然就是这头鲸。
徐州城东,有一处田庄,是由附近的三里聚集成村落(每一百一十户为一里),名曰“徐氏庄”。
这里面大多数是姓徐的,但跟徐纯才并无什么亲属关系,实际是因为常年以来还不上粮,被迫卖身给了徐家,从而改了徐姓。
如今徐家上下被抄,这些人一时间反而没了身份认同感,既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是徐家的奴仆,还是已经回归了自由身,又担心被牵连进徐纯才一案。
至于那徐纯才的庄子,自然就暂时被李昭凤征用了。
庄外,是一片悦目的麦田,许多穿着短衫的庄稼汉子,个子不高,弯着腰在田地里收麦。看到有浩浩荡荡的队伍朝这走来,皆是直起身子,有些畏惧,又有些警惕,注视过来。
这个时期,玉米、番薯乃至土豆,都已经传入中国,但只在福建、两广等少部分地区才有耕种,也并没有被朝廷推广。北地种植小麦居半,而黍稷稻粱等居剩下一半;南方则是多以水稻为主,大致能占到七成比例。
徐州虽归于南直隶管辖,地理位置上却仍属北,土地条件也难以用来种植水稻。
“大伙走路的时候看着点,别踩到人家田埂里面去!”李昭凤在前面吆喝了一声。
身后跟着的这些流民,望向麦田中的一个个身影,皆是露出羡慕的眼神。
有地种,就是很幸福的事,哪怕不是给自家种,但只要让人碰到土地,就总觉得日子有个盼头。
他们踩在略有些干裂的土路上,不远处已经能看到几处土屋建筑,这些夯土屋基本是这些佃农居住的地方,至于自耕农还能更好一些,他们能圈出院子,喂养一两只鸡。
这庄子里最显眼的建筑——唯一一处用石墙围起,方方正正,里面是用小巷串联起三处宅子与一间粮仓。
如今早已被武为忠抄个干净,除了不敢擅动的泰山石敢当,基本只剩下了空空如也的木墙。
李昭凤道:“大伙就暂时现在这歇着吧,两户一间屋,扯块破布挂中间就当帘子了。”
这些拖家带口的流民,一户大致都在两到三人,多的或有带姊妹的,最好的是那些一家有多个男丁全按了手印的,这样的就不用和别人挤,自己住一间独屋。
余子舟有些意外,离开队伍踉跄向前,语气吃惊道:“真让我们住这?”
李昭凤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地方,除了外表看起来干净大气,其实住里面也就比野外强一点,连床铺也没有,顶多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但就算这样也已经令这些流民感慨万分:本以为可能会随便搭几个窝棚,心肠再好些就整个营帐搞个大通铺,没想到还能分着屋子,虽然只是暂时,那也足够让他们心潮澎湃了。
“他娘的,条件这么好,不是准备让人去送死的吧?”人群中,有一人小声嘀咕着。
葛茂才听到了,眼睛一瞪,沉声感慨道:“送死便送死了,有银子有房子,爹娘饿不死!”
张宝与张松龄,开始招呼着分房,这处被查抄之后,所说归公,但在张大少看来,和分配自家的东西没什么两样。
他们将除入伍的士卒外,把他们的亲眷按六口人的标准,塞进一间屋,不管一户有几口,多了就塞别的屋子里,少了就从外面在塞进一人。
这里的房间基本都是徐家的倒座房、牙房等,空间不算大。六人在内,再铺上茅草,基本除了睡觉也就没办法进行其他的活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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