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了。
也麻木了。
老哈同情的看了眼已经双目无神的陈锐,陈小哥,你想救人,可以理解……但看看吧,一路上十几个村落,全都被洗劫了,你能救几个?
穿越到这个时代,陈锐在大明的首都里已经见识到了底层民众的悲惨,但没想到,那算是好的了。
真正的底层民众的悲惨,在战争这头无情的杀戮机器的催化下,以最为真实的形式展现在了陈锐的眼前。
那些不是人,都不是人。
杀人的不是人,是野兽;被杀的也不是人,是羊。
这一切是因为鞑靼太过强大吗?
不,是因为明廷太过废物。
后世吹嘘的天子守国门……只是个笑话而已,连自己脚边的民众都无法保护,说什么守国门?
一直到午后,四人终于抵达大营,赵贞吉急匆匆闯入中军帐,争吵、训斥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被留在外面的陈锐竖着耳朵听着,一旁的老哈低声说:“别听了,咸宁侯无乃祖之风。”
仇鸾是第二代咸宁侯,首任咸宁侯是其祖父仇钺,因在正德年间平定安化王叛乱得以封爵。
老哈补充道:“昨日陛下已然下诏,拜为平虏大将军,节制三品以下的文官和总兵以下的武官,有临机决断之权。”
陈锐听得懂老哈的意思,赵贞吉不可能对仇鸾起到一丝一毫的约束作用,在大同都不敢打,难道在京畿,仇鸾就敢打了?
在大同兵败还能推卸责任,谎报战况,但在京畿瞒都瞒不住,仇鸾绝不会出兵。
三刻钟后,脸色铁青的赵贞吉拂袖而去,驱马赶往已经赶到的保定、辽阳驻军营中。
赵贞吉满怀希望,但结果是残酷的,就连率军的巡抚保定都御史杨守谦都不敢出兵……即使赵贞吉携带上喻,升杨守谦为兵部左侍郎。
原因也很简单,军中无粮,匆忙赶来也是第一个赶到的大同边军中,士卒每两日一块饼……这也是周围村落被洗劫一空的原因。
论此时对京畿的损害程度,鞑靼是比不上边军的。
在这种情况下,赵贞吉要求驻军出兵,为通州解围……因为通州储备了大量的粮草。
但问题是,打得过吗?
如果能击退鞑靼,何至于今日呢?
陈锐在心里琢磨着这些,随口向老哈这位北镇抚司缇骑打听。
“如果粮草充足,其实还是能打的。”老哈低声说:“昨日就听人提及,若是仿百年前于少保故计,鞑靼破古北口之时,使士卒往通州自取粮草,军中短期无粮草之患。”
百年前的京师保卫战中,于谦下令各军从通州取粮草,同时运送入京,使得京营士气大振,奠定了击退瓦剌的基础。
不过边军挺能打……陈锐有些好奇,仔细问了又问,才知道这些年虽然俺答汗几乎是年年犯边。
最严重的一次是八年前,俺答在延绥求通贡,不仅被拒绝,使者还被凌迟于闹市,传首九边。
俺答率军攻山西,入太原,兵至晋南,破十卫、数十州县,掳男女三十万,牲畜两百万。
但鞑靼不是每次入侵都能大有收获,其中的关键人物是周尚文、曾铣、翁万达三位名将。
嘉靖二十三年,周尚文破鞑靼,阵斩斩吉囊子满汗歹……吉囊是俺答的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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