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城墙并不高大,毕竟建立也就二十多年,道路平整,布局疏阔,这让陈锐很是意外。
即使是京师,除了皇宫和城西,其他地方都是道路狭窄,黄土、泥泞随处可见。
但陈锐很快就想通了,毕竟通州这地方是北方货物的转运中心,交通上肯定是花了心思的。
事实上,除了供应北地的漕粮和南北运河的货物之外,蓟门等地的军粮以及户部的太仓库都设在通州。
特地去寻了破旧衣裳换上的陈锐、戚继光、老哈三人低着头排队走过城门。
陈锐眼角余光扫了眼,城门口附近还是明军士卒,并没有看到鞑靼人。
走过几条街,陈锐三人悄无声息的转了几个弯,消失在巷子里。
“的确没看到鞑靼人。”老哈迟疑的低声问:“走了?”
陈锐都懒得搭理,戚继光没好气的说:“怎么可能……肥肉放在嘴边,就算暂时不饿,也不可能丢开。”
“按照计划,分成两路。”陈锐低声说:“我和元敬去码头看看,你试着找找熟人,打探些消息。”
“好。”
老哈正要走,陈锐一把扯住了,用非常严肃的口吻说:“安全为主,不要强求!”
“大哥放心……”
“我的意思是,不要惹事!”陈锐打断道:“在这儿闹出事来,跑都没地方跑!”
老哈有些无语,不管是上次杀了辛爱黄台吉,还是前些天将鞑靼人引到城北,都不是我的锅好不好?
前者那是赵贞吉惹的祸,后者是戚继光带过来的!
目送陈锐和戚继光走远,老哈骂骂咧咧的去了太仓库,但还没走近就溜了,外面有鞑靼人在守着。
陆续去尚书馆、户部分司、坐粮厅转了一圈,老哈最后在总督粮储太监的官署外碰到了个眼熟的。
“老哈?”中年人有些发傻,“你……你……”
“怎么了?”老哈眼角余光瞄着周围,“你总不会以为鞑靼人还真能在京畿扎下根吧?”
中年人叫吴良,总督粮储太监的亲戚,是坐粮厅的收税小吏。
“外面到底怎么了?”吴良精神一震,拉着老哈走到角落处,“我一直没出城,也不知道外间如何了……听说京师沦陷,陛下……”
“陛下无恙。”老哈用非常确定的口吻说:“当日城内大乱,宣府总兵赵国忠率兵护佑陛下从城西南下。”
“鞑靼追击甚急,在固安县外大战,得真定府数个卫所兵来援,算是小负一场。”
“陛下如今退至保定府,以兵部尚书王邦瑞为帅,召集广平府、顺德府以及山西军来援。”
“兵部尚书不是丁汝夔吗?”
“城破前一日,御史弹劾丁汝夔……哎,大同边军无粮裹辫劫掠地方,自称辽阳军,丁汝夔的女婿就是辽阳军的参将,陛下迁王邦瑞为大司马。”
“噢噢!”吴良长长松了口气,“那你来……”
“镇督遣派人手北上查探军情,我也是倒霉……”老哈露出个苦笑,“通州现在如何了?”
吴良沮丧的叹了口气,“能跑的都跑了……我原本也跑了,可惜还没上船,鞑靼人就进城了。”
听完吴良断断续续的叙述,老哈心想还真跟陈锐猜测的差不多,七日前京师失守,主事的右佥都御史王忬下令烧粮,但下面的小吏都不肯听令。
这是明摆着的,京师都失守了,通州百分之百是守不住的,烧毁了粮草,你王忬是江南人,拍拍屁股走了,我们这些本地吏员怎么办?
说不得鞑靼人都会屠城。
最终王忬拍拍屁股找了条船溜了,而已经下狱只是没时间押送入京的前副都御史王仪出面主事。
王仪是顺天府本地人,很是平静的率领吏员开城门迎鞑靼兵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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