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李允一口气赶车行出近百里,未遇异常。

眼看太阳西斜,京娘在车里又颠又闷,全身是汗。

掀着车帘,侧着身子探出头来:

“阿弟,再这样跑下去,就是马也受不住。”

近在咫尺吐出的气息,吹在李允脸上,温热香腻。

“是要找个歇息之处。”

又赶车前行几里,林消路转,豁然开朗。

一大片皆已翻犁平整的农田,小河从农田中间穿过,河边一条小路通向后面高岗。

“阿姊你看,这地方真不错。

如果不留意就会错过,我猜高岗后,一定有个村庄。”

“阿弟,应该是,我闻到烟火味了。”

马车从小路越过高岗,就看到一个木牌楼,上书【孝义庄】

几排泥草房,齐齐齐整整。

李允指着村尾的大院子,道:

“阿姊,我们去那户问问。”

“阿弟安排就是。”

马车摇晃,她偶尔碰到李允的后背,也浑不在意。

村子很是宁静,隐隐能听到屋内孩子的嬉闹声。

走近后,那户大门上挂着挽幛,看来有人过世。

“阿弟,我们换一家吧!不要打扰人家。”

院子里有犬吠传来,李允正准备去前面调转马车,大门推开走出一中年男子。

男子面露戚容,仔细打量着李允…

片刻,快步走到车前叉手见礼…

“敢问小郎君,可是方外人士?”

李允抬手回礼:

“小道无界子。”

“扑通!”

中年男子跪在地上。

“……”

“这位老丈,何至于此?”

“鄙人毕乂田。

阿娘别世已六日,却寻不到方外之士,鄙人愿奉上布施,恳请黄冠为阿娘科仪。

京娘已经忘记戴上帽子或回到车里,娇怯怯地看着李允。

李允回头给京娘一个眼神:万事有我。

“这位老丈,如今日无合适之人经过呢?”

男人抬起头,不容置疑地说道:

“黄冠在上,一切皆为缘法!”

事情蹊跷,不过李允和京娘的确需要地方歇息。

事已至此,李允跳下车扶起毕乂田:

“毕老丈请起,我应下便是。”

毕乂田起来后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谢过黄冠,黄冠小娘子请。”

大门敞开,二人被迎入毕家,请到一处厢房

“黄冠和小娘子先歇息片刻,稍后会送上斋饭。

鄙人先去准备。”

“叨扰!”

站在厢房门口,能看到正房门口也挂着挽幛,里面有人走动。

进了厢房,屋内还算宽敞。

正中一桌几把胡凳,右侧一张木床,床头放着镜箱;左侧有个矮墙挂个麻布帘。

京娘挑开布帘看了一眼:

“阿弟,毕家好像不是普通农户?”

“何以见得?”

“毕家主读书知礼,而且还准备了洗澡的木桶。”

“阿姊观察细致,分析有理有据。

你是不是想洗澡?”

……

京娘看着李允出门,又羞又喜。

李允出门,看到毕家小子站在院中。

距离不远不近,听不到厢房里人说话,又能看到召唤。

李允招招手,孩童跑过来,小大人般叉手见礼:

“道长,有何吩咐?”

“可有名字?”

“回道长,毕士元。”

李允抓着一把铜钱,放到毕士元手里:

“劳烦士元,帮找换一身小娘子的衣裙,料子随意,干净就好。”

毕士元捧着一把铜钱,有些拿不准主意。

李允拍拍他肩膀,“公平交易”,又把他扳过身去:

“再安排打几桶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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