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似乎来自门外不远处。他轻手轻脚靠近小院门口,透过门缝窥视,只见老陈在昏暗的月光下,又一次在墙边挖掘着什么。那动作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扰了夜的宁静。待坑挖好,老陈似乎将某物投入坑中,随后迅速填土,用脚轻踩,直至一切恢复原状,才扛起锄头离去。

这一系列举动,让郑长春心中的疑虑如同野草般疯长,他意识到,老陈的行径绝不简单。

待老陈走远,郑长春悄无声息地溜出小院,隐蔽于拐角,观察着老陈的下一步行动。正当他全神贯注之际,一股微风从背后掠过,令他猛然一惊,急转身,只见杨卓立不知何时已站在他的身后,食指贴唇,示意噤声。

杨卓立的出现,以及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让郑长春立刻明白,对方也在关注老陈的异常行为。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郑长春随即转向老陈刚挖的坑,试图寻找线索。坑口已被巧妙掩盖,若非刻意寻找,几乎难以察觉。正当他欲伸手探查时,杨卓立及时制止了他,那无声的警告,让郑长春意识到地下所埋的可能是一件法器,而法器的用途,极有可能与布阵相关。

南山书院自古便有守护阵法,为何老陈还要私下另设?两人目光交汇,无需言语,彼此的心思已了然于胸。杨卓立轻声招呼郑长春,两人尾随老陈,直至他回到药房,这一夜的追踪才告一段落。

回到杨卓立的小院,意外发现宋连也在场,见到郑长春,宋连的脸上写满了惊讶。杨卓立再次做出噤声的手势,拉着郑长春坐定。桌面上,一个精致的小沙盘引起了郑长春的注意。杨卓立轻轻一抹,沙面平整如镜,他用小竹枝在沙盘上写下“不妙”二字,显然,他们担心谈话被监听,故而选择用这种方式交流。

郑长春心领神会,擦去原有文字,提笔写下“危”字,简洁明了地表达了内心的忧虑。杨卓立与宋连相视一笑,那笑容中包含了太多未尽之言。

接着,杨卓立取出一张绘制精细的南山书院地图,用笔尖在图上标记了五个点,逐一展示给郑长春看。这五个点,正是老陈今夜在书院内挖掘的位置,其中一个,赫然位于郑长春住所的旁边,这无疑加剧了他们对当前局势的担忧。

郑长春接过沉甸甸的竹简,手指轻轻划过药房内院的模型,留下一个不起眼的标记。杨卓立与宋连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异。只见郑长春在沙盘边缘缓缓写下:“白日里,我窥见老陈在那药房后默默挖掘,土坑新翻,尘埃未定。”二人恍如拨云见日,原来那些神秘举动并非同时发生,而是分时分地,各怀机密。

六点星罗棋布于沙盘之上,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指引。郑长春的指尖轻叩某处,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杨卓立心有灵犀一点通,迅速在那点上落下标记,仿佛是天地间最默契的回应。七星阵图,跃然于沙盘之上,那曾在幽暗山洞中见证白凡陨落的诡异布局,如今再次浮现,让人心生寒意。尽管未曾亲眼目睹老陈在此掘坑,但清晨的微光中,那片土地似乎已悄然改变,预示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三人围坐沙盘旁,夜色渐浓,他们的对话无声却激烈,心中的疑虑与不安如同夜色一般,悄然蔓延。自徐景名筑基失败以来,杨卓立与宋连逐渐察觉到,这位昔日的师尊行为中隐藏着太多难以言喻的秘密与不合理之处。宋连回忆起数次在厨房中,李伯那双看似慈祥的手,在众人饭食的大锅中偷偷滴入不明药水,那瞬间的闪烁,如同暗夜中的幽灵,让人不寒而栗。

更令人费解的是,老刘、老张两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杂役,竟频繁现身于书院中最为偏僻的角落,一待便是半个时辰,随后,书院便会突起无名狂风,风起人散,一切归于平静,仿佛是某种仪式的余韵。

而徐景名私下教授杨卓立与宋连绘制“平安护身符”,言辞恳切,说是为众人准备的惊喜,却在他们心中种下了疑惑的种子。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暗处悄悄进行,如同夜行者的脚步,悄无声息却步步紧逼。郑长春嘴角勾起一抹冷嘲,这熟悉的把戏,似乎又在重演。

绘制灵符,虽不及炼丹般消耗真气,却也非易事。询问之下,得知二人已精心绘制了两百多道符箓,然而当符纸展开,那复杂的纹路与晦涩的咒语,即便是他们自己,也难以解读。所有的知识皆源自徐景名,而南山书院如同铜墙铁壁,将他们牢牢困于此地,失去了对外界真相的判断力。

“此事背后,波诡云谲,我们皆身处险境。”郑长春眉头紧锁,话语虽显多余,却也道出了众人的心声。杨卓立与宋连重重点头,目光如炬,迫切地询问郑长春:“他对你有何图谋?”

郑长春沉吟片刻,笔尖在沙盘上跳跃:“诱我炼制邪门歪道之丹,尚未动手,似是在等待秦深归来,那时,或许便是炉火初燃之时。”他心中还藏着另一层隐忧,关于徐景名篡改丹方,利用众人精气炼丹的阴谋,但转念一想,此时多言无益,便只言及当前最紧迫之事。

灵符、邪丹、食物中的药剂、老陈布下的阵法,一切线索串联,一个庞大的阴谋轮廓渐渐清晰。郑长春目光炯炯,向二人发问:“可曾尝试与其他同门取得联系?”杨卓立冷笑,笔下锋利:“其余人等,早已如墓中枯骨,难堪大用。”他侧目望向郑长春,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我早料到你非池中之物,今观此举,果真慧眼识珠。”

于是,三人立下誓言,无论新发现何等惊人,必当互通有无,誓要揭开徐景名那层神秘面纱,探明其真实意图。

次日晨曦,郑长春故作轻松,漫步至那标记之地,果然,一片新翻的土壤在朝阳下显得格外刺眼,证实了昨夜的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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