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特别好,经常从城区跑步十五公里到镇政府上班,据他说在部队时他能做到单杠的“十练习”,就是“单臂大回环”很了不起。
到镇政府后、有住家户的妇女在院内缝被子,他都主动去展示在部队练就的另一个绝活,两面看不到针脚的“偷针法”,缝出来的被子比妇女缝的还板整。
他打麻将时的气场也不同,不管和谁都能组局,可以全部是比他官大的领导,也可以是其他单位的普通干部,甚至街上做小生意的也可以,他不论牌局的大小,一晚几十、几百输赢他都参加,赢钱不忘形,输钱时也不像一般人那样唉声叹气、摔牌、怪上家、怨对家,他总是气定神闲地、优雅地伸手抓牌,也不用眼睛看,只用大拇指探一下,就知道是什么牌,然后就决定,是否留,是否扔,他也不整理牌,不像一般人打牌要把套子、顺子、对子专门放在一起,他是每拿到牌就放在最右边,让观战的人也不知道他成和的进度,而且有时候,他明明能赢却让领导赢了,观战的人也看不出来,结束时人家问“武镇长”战果怎么样,他就一句回答:“没输没赢”。【太优秀了】
有时不认识的人问他贵姓,他说姓“武”,人家问“武松的‘武’?”他就不高兴了,说:“是武装的‘武’。”他不高兴的原因是既然是武松的“武”,那就也是武大郎的“武”,晦气。
他被称之为“镇长”是因为他又练了一手绝活——修打火机,那时抽烟的追逐打火机就像现在人追求名牌包一样,每月领的工资大概七、八十块,可是用的打火机一般的都要五六十块钱,再好一点的“朗声”牌打火机要一百多元,不过那“咣当”一声开启的声音真悦耳;更有一款叫“忍者神将118代”纯日本进口的要480元一个,与现在的LV包包跟工资的比例也差不多。
但不管多贵的打火机总会坏的,不是电子不打火了,就是气门对不准火星了,他拆拆凑凑总能修好,很多企业的老板、镇里其他部门的领导都因此有求于他,有时你的打火机一时修不好,他就会临时从他收藏精品的抽屉里拿一个给你先用着,但这是有讲究的,他也很少有当场能修好的,一般都要“住院治疗”,他说要到城里买配件,给你临时先用的打火机则视你能给他帮助的大小,有时候你拿一个值三十块钱的去修,他反倒借给你一个价值一百多元的先用着,而且你也可以不用还了,留下了彰显身份的名牌货;也有的时候即使你拿一个价格不菲的去给他修,没毛病他也说有毛病,要住院,然后拿一个很便宜的给你用,而且修了很长时间也修不好,说配件很难买,这样他总能淘换到不少精品,同时也说明你在他的眼里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套路深】
通过这一桥梁、纽带,他渐渐跻身于乡镇这一级的权贵阶层,因为毕竟一个打火机相当于一个多月工资,甚至更贵。
他不会再去帮妇女缝被子了,他也不再用几毛钱一盒的蚊香,而用上了十几块钱一罐的灭蚊剂,抽的烟也从“一品梅”升到了“茶花”、“石林”,再就是十块一包的“红塔山”、“玉溪”了。
村里交上缴款有一部分是靠老百姓把粮食交到粮管所抵账的,叫“户卖村结”。上缴款的完成按先后进度是可以得奖的,而这奖金就是奖给村干部个人的,“武镇长”就可以在村里老百姓粮食没卖完的情况下,让粮管所长先把该村应缴的钱转过来,算村里提前完成任务而让村干部拿到奖金。【能不感谢他?】
党高官带队去深圳、广州考察学习的参加人员、行程方案是“武镇长”拿的初稿。
全镇接近一万农户每户订两份《农民文稿》杂志的任务下来了,直接是“武镇长”开会动员、并布置任务,然后通过粮管所从老百姓应该结余的售粮款中扣下了。
村里老百姓私自翻建房屋要缴纳265元规费,是在“武镇长”那儿收的,有人想少缴点,就找真镇长批条子,真镇长批“请予免办”,“武镇长”就把“准建证”直接给你了;真镇长批“请免100元”,“武镇长”就收你170元,因为还要“准建证”的工本费五元;如果真镇长批“请免65元”,拿到了“武镇长”面前,他就把条子扔进垃圾桶,并对着来办证人说:“国家的钱该缴多少就多少,找谁批条子也不行。”
他自知真镇长之所以只批减免65元,那肯定这个人和镇长的关系不怎么地,而且你肯定也不好意思再回去找真镇长再批一次,只好乖乖地交270元办证。【太有眼色了】
2000年左右,乡镇企业改制,凭他的关系以极低的价格买到了一个镇办企业,从此他不仅是“武镇长”,还成为了“武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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