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这样的感觉……”
“生,是他们!绝对是!”
墨男孩趋近疯魔,深邃的眼瞳遍布血丝,异样的情绪旺盛如火燃。
“砚,冷静!”雪男孩忧心忡忡。
“————我看到他们了。”墨男孩狞笑,横握的伞柄陡然旋动,整个伞面随着伞骨的震颤而裂解,崩断如铁刃,森黑寂寥,寡淡的墨迹缭绕,奇诡绚烂。
八块铁刃摩擦生热,火光四溅,却转瞬被墨迹吞没,再次显现时焕然成八片棱角分明的铁翼,紧紧依附在墨男孩脊背,锋锐到割出爆鸣,而那伞柄亦是模样大变,不知何时转为修长黑剑,霸意凛然。
他翼鼓挥斥,持剑猛冲。
他太快了,雪男孩完全跟不上,只能竭力追赶。
墨男孩飞速掠过孤儿院的外墙,顿感烦躁,那位大名鼎鼎的、让院长津津乐道的四境命修把这里翻修得太好,好到他从前沾沾自喜,现今望眼欲穿。
他随机锁定一名身形佝偻的灰袍人,舞剑降斩,霎时间墨迹蒸腾似雾,激荡不休,有剑光在其中络绎纵横。
鲜红的血被浓稠的墨掩埋,杀机却并未消逝,反而愈演愈烈。
他略做收敛,斥墨拟剑,疾斩横推。周遭的建筑像豆腐块般崩解成碎片,可他却迟迟没有见到想见的人,怒意渲染了眼眶,鼎沸盛烈。
“在哪?在哪!”他嘶吼。
雪男孩终于赶到,但他无力去阻拦濒临失控的墨男孩,只能唤出一柄纯白长剑傲立,独挡成群的灰袍人,为墨男孩尽可能地降低搜寻压力。
“一起上。”雪男孩眼瞳失焦,冰凉彻骨,仿佛超然世外的谪仙。
他刻意托大,原地不动,直至灰袍人一拥而上,双手握持剑柄猛然下凿,嵌进地面,迸发出恐怖的重力场,强行迫使一众灰袍人卑躬屈膝,骨骼逐渐发出难堪重负的脆鸣。
雪男孩抽剑瞬步,挥剑劈砍,剑势刚稳缓沉,仿佛裹挟万钧重压,所归之处苟且者尸骨断移,惨不忍睹。
他就这样一板一眼地挥剑,不知疲倦,不怒自威。
许久之后,孤儿院几乎被墨男孩夷为平地,他竭尽所能见到了院长,那个慈祥文弱的老头……准确来说是院长的断臂和血迹,正以惊异的速度融于阴影。
墨男孩有限的认知难以揣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觉视线模糊,疯狂地舞翼纵墨,无数扭曲的文字在他一念间拟定塑形,似摇曳的魔爪般杀气腾腾,无差别屠戮途经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铁翼和黑剑消失了,整个人低靡僵滞,垂头静默,便如抢食失败的鬣狗。
可雨却还在下,雨一直都在下。
墨男孩望向雪男孩,此时他正艰难地用剑支撑着身子,摇摇欲坠。
“砚,快走,如果你还有余力……”
墨男孩精神恍惚,没听清雪男孩在说什么,他只是踉踉跄跄地走过来,予以其轻柔的拥抱。
雪男孩忽感万籁俱寂,暗暗焦急,用仅存的力气在他脸上胡乱拨弄,总算拨开湿润的发丝,窥见燃烧的红瞳。
“砚,你流泪了?”
“生,是雨,只是温热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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