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那个家伙跑哪儿去了?”

似有若无的话在恍惚的意识之中回响。

梅扎尝试着控制陌生的身体,但只感觉到一种隔着皮物的冷意。

意识逐渐从迷惘之中挣扎而出,但对周围一切的感知依旧不太明确。

就像是在梦中沉溺于深水,想要浮出水面,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只能眼看着自己缓缓坠落,陷入更加阴冷和深邃的幽暗。

在那幽邃的黑暗之中,他看到了仿佛密密麻麻的触须,它们根据某种规律向着周围蔓延生长。

而这似乎仅仅只是其中一部分,那触须之上长满根瘤一样的肿泡,而就在他试图感受到那是什么的时候。

恍惚间,又响起了之前那个声音。

微弱却又像火苗般,瞬间点燃肿泡,燃烧触须,那种迷幻的景象瞬间湮灭,感知又回归一片虚无。

“20金朗一具尸体,可不能让他跑掉!”

尸体?

金朗?

这都是什么意思?

梅扎并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但为什么自己会感到恐慌,为什么会有生命遭受威胁时的绝望和不甘。

各种负面情绪瞬间逐渐侵蚀了梅扎的思绪,让梅扎拼命挣扎起来……

下一刻,沉溺于污水之中的眼睛猛然睁开,浑浊水体之中的细小生物在眼前游荡而过,常年累月堆积的沙砾与淤泥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

而失去了眼皮的庇护,满是血丝的眼球立刻与污水接触,但仅仅传来微微的刺痛感。

这是什么地方?

自己为什么会躺在一条臭水沟之中?

仿佛幻灯片一般,各种画面闪回……

等等,幻灯片?那是什么?

该死……简直一团糟!

身体虚弱无力,头脑混乱不堪。

梅扎意识驱动着身体,想要从这浑浊的水中挣扎出去,再找个地方躺下好好休息会儿。

但下一秒,他停止了动作。

他察觉到有人靠近,踩踏在石砖与污水之中的声音是那么清晰。

一个人影走了过来,四处寻找着什么。

“脖子都被割开了,居然还没死?”

“妈的,跑哪儿去了?这可是20金朗啊?”

梅扎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身体的本能让他选择了继续忍耐。

那人在周围查看了一番,快步朝着别处而去。

梅扎这才抬起头,从满是黑泥的臭水沟里撑起身子,污水像顺着身体流淌再次汇聚于排水渠之中。

但梅扎没有感受到想象之中的恶臭,甚至连浑身濡湿的粘腻之感都感受不到。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尽管努力呼吸,但依旧无法进入肺中,导致头脑一直传来肿胀的轻微刺痛。

就像味觉失灵的人无法品尝出各种滋味,他此刻也无法清晰感知周围的一切。

自己似乎已经死了?

手指伸向脖颈,感受着那里传来的微弱的气流和黏腻的温热,他意识到自己的脖子上被划开一道口子。

那里的血肉似乎还在蠕动,正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生长,快速修复着伤口。

这让梅扎提起的心再次放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至少不会死去。

来不及思考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快速操控着僵硬的身体,踉踉跄跄地朝着记忆之中的“家”而去。

……

房间内几乎没什么家具,但也算干净整洁。

整体风格像是好几个世纪前的样子,但梅扎清楚,这里不是他所在的那个世界。

“原来是这样啊……”

那仿佛破风箱一般的沙哑声音在盥洗室内回荡,他清洗着自己污秽不堪的身躯,

大量的黑泥与殷红的鲜血汇聚起来,随后涌入地漏。

难以言喻的眩晕感,让他靠在墙壁上不断呕吐。

碎肉仿佛被投入水中的饲料,一群由长发与污秽纠缠而成的“鱼”不断追逐着,它们顺流而下,想要前往更加宽敞的水域。

梅扎下意识看向镜子,随后松了口气,头发依然存在——镜中是个陌生男人的样子,他的眼窝深陷,眉骨和鼻梁却很高,嘴唇薄且长,此刻正微微张开,流露出错愕的神情,似乎在为一头乌黑且略带蜷曲的头发而惊讶。

“还以为会变成秃子……”

虚弱和痛楚消失,但梅扎伯格的脸上依旧挂着疲态,那是经历了死里逃生后来自灵魂的困倦,“怎么有点像卷福?”

迟钝的五感逐渐回归,之前消失的不适此刻逐渐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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