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停在34层。
刷地一声大门滑开，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感应到客人光临，空荡荡的走廊上立刻亮起惨白灯光。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房间外面一大排相同型号家政仿生人，它们外表看起来是女性，穿着短袖上衣和工作围裙，所有人都带着同样的表情，眉眼温和，眼睑下垂，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耳垂后边闪烁着的绿色指示灯显示它们现在处于待机状态。
“它们为什么都在外面？”
“家政仿生人本来就没资格待在待在房间里，它们只是工具，连奴隶和宠物都算不上。没有雇主的允许，它们不会离开这里一步。”
3202号房间外贴着密密麻麻的警示封条，霍顿一边拆下封条一边絮絮叨叨：“这儿除我以外还没人进来过，你接触到的绝对是第一手资料。话说回来，你身上没有任何植入体，完全是个穴居人，你这样的家伙究竟是怎么成为公司员工的，就算天天卖屁股也不耐操吧？”
林星见没有搭理，快步走进房间，又在下一刻愣在了原地。
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一间单身公寓，而是一片无垠太空。
两支舰队正围绕着一颗红矮星鏖战，激光、导弹、高能射线、脉冲炮此起彼伏，巨大的炮火声通过3D环绕音响令人身临其境，身处其中的人无法分清现实与虚拟。
毫无疑问，这就是当下最流行的虚拟实境游戏，甚至无需接入赛博空间就能畅玩。
“能不能把这破游戏给关了！”
林星见喊了一声，回头看向根本没打算进来的莫顿。
“这可不是破游戏，这是现在最热门的太空星战网游，死掉的那家伙就是这款游戏的策划师。能葬身在自己的游戏里，他大概会觉得死得其所吧。要我说……”
“你少说几句能死？别废话了，赶紧给我关掉，你到底还让不让我调查了！”
莫顿小声嘀咕几句，伸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会儿，成功启动操控面板，几次指令确认后，眼前绚烂的光线突然消失，屋内亮光陡然升高，一片惨白将房间照得通明。
这是一间100平米左右的单身公寓，除了浴室外整个房间几乎没什么隔断，仅有的几件家具孤零零散在角落，四周的墙壁也不是真正的混凝土砖墙，而是用来构建虚拟现实的屏幕装置。
在客厅中央，一台白色虚拟体验舱占据了大部分空间，从流线体外型和外置的生命维持装置来看，绝对是高级玩家定制版。
舱门上方印着帝企鹅公司标志性Logo，两只小企鹅手挽着手在朝人打招呼，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半挂在舱门外，看样子是在出舱时被人砍掉了脑袋。
林星见显然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感觉五脏六腑一阵翻涌，差点直接吐出来。
他连忙移开目光，目镜依旧为他加载出必要讯息。
姓名：桐谷·帝企鹅
年龄：39
性别：82%男，18%女
义体改造度：45%
公民信息编号：27343558129
职业：帝企鹅公司游戏策划员
信用等级：C
病史：幻听症、幻觉症、强迫症、双相情感障碍、精神分裂、赛博空间依赖症、赛博精神病……
死亡时间：2177-9-15，00:41
死亡原因：颈动脉割裂、失血性休克、多器官衰竭……
“小心点，你脚边就是凶器！”
霍顿的警告将林星见吓了一跳。
他低头朝脚下看去，一柄普普通通的水果刀躺在脚边，指纹、材质、血液分析等一系列数据再次浮现在眼前。
用一柄水果刀割断了头颅？
这得多大的力气？
多大的仇？
一年多的调查生涯里，他见过的故障仿生人实在不少，可眼前景象过于匪夷所思，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无论是《机器人三大定律》、《联合国仿生人公约》、《图灵法案》都严格禁止一切人工智能产品对人类的伤害行为。
更何况家政仿生人是智能AI里危害度最小、故障率最低的类型，它们甚至连一只蚂蚁、一只蟑螂都不会杀害，又怎么会如此残忍地杀害一个活生生的人？
林星见皱起眉头，开始发愁。
有限的刑侦知识、推理知识不足以让他立刻看到谜底，但作为一个专业的售后调查员，他认为真相绝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背后一定另有玄机。
这绝对不可以是谋杀，至少现在不能。
泰瑞尔公司的新系列产品发布会将在三天后举行，连时间地点都全部定好了，可不能在这种时候出岔子。
“该走了，穴居人，你看得够清楚了。”莫顿敲门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星见没有理会，勉强忍住胸口的恶心，问道：“他的头呢？”
“这是个很有趣的问题。”莫顿掏出一根香烟，用小拇指打火点燃，“他的头被那位家政仿生人抱在怀里。”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位家政仿生人砍掉雇主的头颅后，抱着它跳楼自杀了。这下明白了吗？我怀疑你们公司生产的不是什么家政工具，而是货真价实的变态杀手！”
“……”
作为一名专业的售后调查员，林星见无法想象对方所描述的画面，哪怕亲眼看见，也必须予以否认。
否则将会给公司带来难以预计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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