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苑书院在扬州有两所。

一所建在旧城之外,新城以南。

那里的书院七进七出,景色宜人,比扬州任何府邸都大,上千学子在那读书,各个年龄段的都有。

所学内容包含基本的识文断字,四书五经,君子六艺,书画诗词对子,以及古往今来寓言故事。

另一所就是建在东桥南畔,花雨楼对岸的书楼。

书楼是书院毕业后才能来的,每月需要交纳十两纹银。不是本院的秀才生员也能花上几两,与众才子谈诗词文章,论古往今来诸子经典。或一起写诗、作画、作对,聊对岸的佳人,听一听隔岸靡音。

这里的先生不教任何儒术,教的是如何把儒术做通、做真、做活,善养浩然正气、儒道风骨。

可以视为‘活学’的地方,也可看做‘练达人情之所’。

所谓‘活学’,意在把书院积累的‘死学问’吸纳消化,变成自己的东西,明白学问真道,通达各种情理。

以后不再是死读古书,不再咬文嚼字,不再搬弄是非,而在于明了世理,知世间情势。

那时,养出端正的品格精神,一扫之前的酸腐、陈腐之气,心窍明灯常亮,久而久之产生儒子正气与风骨。

当初建这所书楼的用意就在于此。

正如徐仪那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的对子,那联对子已经贴到书楼甲字班书舍门外。

夕阳远送下,赵府的马车来到书楼门口。

赵学名、苏庆一批甲字班学员,以及谢子文、张瑾等当日花雨楼的生员公子都在。

楼前内外站着小一百人。朱大人和柳夫子等老先生在二楼品茶谈论国事。

“吁吁——”

马夫叫住骏马,赵府两书童先下车相接。

徐仪没想今晚来了这么多人,微笑对众人拱手行礼,“诸位仁兄这是何意?”

“哈哈哈。”谢子文迈步上前,“诗源兄今晚与柳夫子论学,我等岂能错过?”

‘论学’的意思是指‘论说学问,儒士之间辩论各自的学术见解’,无论是深度还是范围面,都要盖过花雨楼的‘鳌头会’。

一般论学,是两个学问差多的儒生、儒士、大儒之间。

如果是大夫子与学生的‘论学’,那就有提携、传承之意,意在帮学生把自身学问通读一遍。

由于论学时,高学之士往往把一身学问文气激发出来,涉及的知识面十分广大,非常耗费心血。相当于用自己的内力,帮学子打通任督二脉。轻者气虚三日,重者大病一场。

柳夫子最初想的是与徐仪夜谈,教他如何通读经典,梳理自身文气、正气、风骨。

可最近夫子翻阅了徐仪以前文章,看过他的成绩后,发现徐诗源过去通读的经典,胜过甲字班任何学子。

徐仪现在需要的,是有人把他藏在身窍里的学问刨出来,再把经意点出来,让他自己明悟、自己通读自身。

所以柳夫子思虑两天,改变了主意,要与徐诗源论学,并发帖邀请了朱大人来见证。

另外,还出于其他的原因。

柳夫子寿限要到了,昨夜城隍的马车来了,邀请他去城隍庙一叙,被夫子拒之门外。

他平生最重人道,从不问死后之事,死便是死,转投神道苟且偷生,有悖他心中的文道!

纵观扬州府,唯有徐仪徐诗源可继他绝学。

此处的‘绝学’,不是儒学、不是功法,是指宏达至刚的文道精神。

……

“论学?”

徐仪惊诧,自己虽然在儒术上小有成就,但要是跟柳夫子相比,那就是燕雀与鸿鹄,蓦然中想到一篇《张儒》。

内容讲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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