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撤军时,李善道中午上阵之际,产生的恐惧、亢奋等等情绪,才算是平复下来。

却李善道救下魏夜叉、聂黑獭等回到阵中以后,单雄信骁悍、马也好,陈道恭等留不住他,也还回了阵中。敌我两军又对峙了多时,瓦岗军不敢再出战,瓦岗军阵的阵脚在徐世绩的稳定下一直没乱,罗军因也没有冲阵,於是双方在这傍晚时分,各自鸣金收兵,分还驻地。

确定了今天的仗已经结束,不会再打,李善道叫高丑奴帮着,把他穿着的明光铠卸了下来。

铠甲一离身,浑身轻松,晚风带着邻近沼泽的水气,迎面吹拂,汗水渐下,甚是舒畅。

李善道的矛丢在了战场上,提着刀在手中,他往西边张了张。

越过雪片似的芦苇丛,一轮红日悬挂天边,从来没觉得春天的夕阳,会是这么的美好、壮观!

一部部的喽啰,按照先后次序离阵南还。

有的部的喽啰,从李善道旅的边上通过,他们中的头领也好、寻常的喽啰也罢,投来的视线,李善道分明可以看出,俱满是佩服之意。

中午那一仗中,李善道身先士卒,继而高丑奴锏伤梁虎生,然后他们杀退了左边那支罗军官兵,又在撤回阵中的途中,陈敬儿巧打赤龙珠,表现出来的勇武,不容他们不佩服。

——“陈敬儿巧打赤龙珠”也者,罗士信追击时,赤龙珠之所以会突然扭脖长嘶,止下追势,徐世绩后来问过才知,是陈敬儿及时地掏出弹弓,打到了赤龙珠的头上。

说起来,罗士信追击李善道等那一幕时,端得是十分危险,也是多亏了罗士信因不欲占单雄信的便宜,没有给赤龙珠披马铠,不然的话,陈敬儿虽打得一手好弹弓,必亦是无用武之地,则那个时候,瓦岗军的阵脚还真就有可能会被罗士信一举冲动,一场大败是少不了的了。

面对着那些佩服的目光,李善道尽力地将疲惫和浑身的酸疼收住,站直了身子,微笑着向他们一一点头回应。不多时,轮到了他们旅离阵。李善道一声令下,全旅百余人跟上前头离阵的队伍的步伐,脱开了阵地,沿着来时的小路,向着数里外的分寨的寨子迤逦而去。

翟元顺早领着一干头领,在寨外相迎。

为防罗士信杀个回马枪,单雄信、徐世绩两人皆殿於后,行在撤离部队的最后边。

终於等到单雄信、徐世绩的还到。

翟元顺急忙地迎接上去,连道辛苦,请他俩换乘肩舆进寨。

单雄信、徐世绩自都不肯。

寨门口,两人立定。

先到的魏夜叉、聂黑獭、李善道等等一众头领,齐来拜见。

单雄信说道:“今日一战,杀伤了罗狗部曲不少,陈道恭被俺打伤、梁虎生被高丑奴打伤,长了咱瓦岗的志气。你们打得都不错,功劳俺给你们记下,待打完这仗,一并赏下。”

诸头领应诺。

徐世绩眉头微蹙,看了眼魏夜叉,又看了下单雄信,像是想说甚么,但忍住了没说,他转目到李善道处,说道:“二郎,今日此战,你旅立下了大功,特别陈敬儿在危急时刻,打退了罗士信,使他未能冲动咱的阵脚,最有大功,功劳先记着,战后再赏。”

——不同的人,考虑不同,陈敬儿的功劳,在徐世绩看来,却比单雄信、高丑奴分打伤陈道恭、梁虎生的功劳竟然是更大。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李善道。

李善道下揖说道:“奉令出战,唯效死而已,不敢言功。”

单雄信笑道:“夜叉,你还不赶紧谢过二郎?要非二郎相救,你还能安然无恙的在此么?”

为了接回魏夜叉,接连出动了三伙兵马,死伤颇有,他倒是一点伤没受,他便向李善道说道:“多谢二郎相救!”

李善道谦虚地说道:“不过是仗着蔡贤兄、聂贤兄等的威风,不敢受郎君此谢。”

魏夜叉乃转向聂黑獭、蔡建德,也下揖致谢。

蔡建德伤得不重,这会儿也在人中,与聂黑獭两个向魏夜叉还礼不提。

徐世绩心中有事,急着与单雄信说,不想在这儿多做耽搁,等魏夜叉、聂黑獭、蔡建德等行完礼,说道:“你们各先安置你们的部曲歇下,有受伤的送到寨中彩号营疗治,有战死的便先掩埋寨外。等吃过饭,你们来聚义堂,将伤亡的情况报上,咱们再议明日战事。”

诸头领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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