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越是冷静,怕越是难以想象了。
见姐姐执意如此,我也带着端怡离开了正院。今日之事也把端怡吓了一跳,如今孩子还未满三月,我也担心会不会因着此番的惊吓让她们母子有损。
“端怡....”我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直沉默的端怡一眼。
“额娘,儿媳没事,孩子也好。儿媳只是心疼妹妹。”端怡轻扶了一下还没显怀的肚子。
想来,做了母亲,更能领会姐姐此时的揪心吧。
回了伏羲阁我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年世兰有孕一事,先前是因为晚宴上饮酒产生了孕期反应才被大家得知的,如今没到傍晚就出了这档子事儿,想来当初年世兰也是不知道自己有孕在身,不然刚刚在廊下便已然爆出来了。
胤禛住到了外书房两日没进后院,又恰逢理藩院尚书阿灵阿去世,虽阿灵阿一直拥立八贝勒,但他得皇上宠信,胤禛也不得不去吊唁一番。
从阿灵阿府上回来时,已至黄昏,虽然对于此事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但几日未见重伤的女儿,胤禛心里也甚是惦念。
刚跨过通往后院的垂花门,就听到了一声悲戚的长叹:“惠安格格薨了!”
仿佛一道惊雷轰在了胤禛的头顶,薨了?穗穗?
待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正院时,只见房里房外跪满了人,一个个面色戚戚,穗穗亲近的嬷嬷和身边伺候的人更是泪流满面。
卧房的床上,穗穗悄无声息的躺着,原本因高烧通红的脸此刻已经灰白,双目紧闭眉头皱着,仿佛临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也还是万分的痛苦。
胤禛轻轻拉起穗穗垂着的小手,还留有余温,却再没有了呼吸。
这个因为偏见让他还没来得及给予更多疼爱和补偿的孩子就因为一场意外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柔则,对不起,我来晚了。”胤禛上前想拥住垂着头不语的姐姐。
姐姐却后退了一步,沙哑着嗓子,“王爷你也节哀。”
“采薇,昨日为冲喜备下的寿材直接抬到格格房里吧,布下灵堂,我们送穗穗走。”
“采芜,打发格格近身伺候的丫鬟嬷嬷去守灵,格格年幼,怕是离了熟悉的人不习惯。传我的命令,让人如数备下,自愿去伺候格格的内务府奴才赏一百两,家生奴才赏五十两。”
“采蘩,请年侧福晋为格格守灵七天。”
胤禛看着姐姐冷静的样子有些难受,在他心里,柔则一向是温和敏感的,身体又柔弱,此前几年也只是听人议论福晋处理府中事务雷厉风行,却从没直面过如此场景。
姐姐如此冷静的安排着穗穗的身后事,让胤禛犹然生出一丝丝不安,好像他不再被需要了,他始终认为姐姐是个需要被呵护的娇花,就像十几年前他们初遇时那样,在阳光下一舞蹁跹,娇艳又柔弱。
可是一切早就不一样了,我冷眼看着他有些受伤的模样,大概他心里是真的热烈的爱过姐姐的,那个冷血无情的人,社稷为重的人,不应该有这样的表情。
大概也是唾弃自己的行为,亦或是觉得应当有所取舍,当然,也是为穗穗伤心。快到不惑之年的胤禛再一次逃避了,告了假也没去当值,在外书房一个人静静的待着,直到日日守灵抄经的年世兰晕倒在了穗穗的灵堂里。
“福晋,年福晋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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