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雪儿,醒醒。救命啊,救命啊……”
再次从噩梦中惊醒,萧则玉大汗淋漓,犹觉得那股热浪没有退散。
梦里的那场大火,整整烧了五年都没有熄灭。
那是建和二十年的中秋月圆之夜,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里赏月。
正说着远在盛京的哥哥姐姐,下一瞬,官兵涌入小院,带走了父亲,连原因都不曾交代。
第二天,就收到了盛京刘家的来信。
信中说曾清彗得疯病死了,曾清山失踪了。
曾母质疑,那传信的刘家家仆便说了一通难听话。
说是曾清彗不守妇道,勾引权贵人家的公子,把自己搞疯了,跳湖死了。
而曾清山则是到了盛京,乱花迷人眼,每日流连在外,人丢了。
家中只剩下孤儿寡母,曾夫人每日以泪洗面,还要打起精神打点衙役,进监牢里探望曾父。
曾清雪那时年幼,只有十二岁。
她甚至想不明白,为何一夕之间,为她遮风挡雨的大厦倾塌了。
再后来,曾父惨死牢中,曾母得了失心疯。
也是造孽啊,一夕间丧女丧子丧夫,换谁都难捱。
人瞧着像是丢了魂了,也不哭闹,成日里抱着曾清彗小时候玩耍的拨浪鼓,笑嘻嘻地坐在家门口唱歌。
小小的曾清雪抹干了眼泪,勉强支应起门庭。
有一日夜里,起了大火。
曾清雪是被曾母摇醒的,屋外火光冲天,屋内浓烟滚滚。
记得当时被母亲喊醒,母女两人挣扎着要逃离。
却发现门窗从外面被封死了,根本打不开。
她和母亲是被活活烧死的,只是不知哪来的机缘,她醒来后就成了萧则玉。
萧则玉垂眸遮住眼底情绪,不知母亲是否有这样的机缘。
曾清雪这个名字亦葬身于那场大火,如今,她叫萧则玉。
萧则玉出身极好,母亲是永嘉长公主萧瑜,父亲是临安侯陈永伍,一出生便被赐封永安郡主,很得皇帝和太后宠爱。
本应是顺风顺水的一生,偏偏在七岁时遇到意外。
蜀州小潭峰上十年疗养,殊不知,萧则玉身体里已换了灵魂。
然而这副身体因中毒日久,再加上拔毒过程使用更多毒药,勉强保命罢了。
只是借用了这具身体,她自己的仇和这小郡主的仇理应一起报了,这生命才有意义。
建和二十五年,安平县。
惊蛰过后,天渐渐暖和起来。
走出客栈,萧则玉抬眼望过去,一时觉得有些恍惚。
安平县的街道一年间拓宽了许多,从前多是泥巴路,一到夏日雨水时节总是泥泞不堪。
如今全铺了细碎的砂石,甚至有的路段铺了青石。
正值春日,街上游人车骑不少。
两街旁支了许多茶摊,桌上摆着些橘饼和葵花籽。
城中的河边新修了许多凉亭,两边灰瓦白墙,春柳映入河水中,一片绿意。
桥上人流如织,很是热闹。
双犀的眼中带上了几分欣喜:“主子,安平县好热闹啊。”
萧则玉却有些失神,“运河边上,总是比别处热闹些。”
顿了顿,她道:“继续走吧。”
萧则玉随着脑海里的记忆慢慢走着,穿过一个荒僻的巷子,再往前走几百步,就是她以前的家。
双犀有些吃惊,“这里发生过大火。”
眼前是一座倾颓的小院落,处处断壁残垣。
土墙被大火熏得焦黑,屋子更是只剩下几截烧焦的漆木,依稀有门框的形状。
凑近去闻,那股刺鼻的烟雾好像还在。
萧则玉死死盯着烧焦的门框,脸色青白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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