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继超压下眉眼,他已看清站在面前不远处的那道瘦高身影。
那人身上脏乱的衣裳勉强蔽体,清瘦潦倒,裸露的皮肉上满是伤痕,和记忆里那道锦衣控马的狂傲俊逸的影子已经相去甚远。
赵观云这个名字已经死在了幽云河谷,他后来再也没听过,以为自己忘了的。
这个名字的主人早该死在这座私矿才对,可他不仅没死,还在这地狱般的矿场内开始了反抗,成了计划的变数。
韩继超盯着缓缓转头看向他的赵观云打量,在对上那双冷寂沉静的眼眸时,这道人影与当年端坐马上被众人簇拥的少年重叠起来。
他变了很多,又好似没有变。
“观云哥哥!”
秦善莹一头扑进赵观云的怀里,撞得青年一声闷哼,还是抱住了怀中的人。
在场的众人皆被这一声喊吸引了注意力。
萧则玉已从秦怡璇口里得知了他们少年时的情谊,看到这一幕,还是会感叹,难道这虚无缥缈的情谊真的比生死还重要吗?
赵观云也没想到秦善莹竟然又回来了,明明他叮嘱她出去了就去代郡找家人。
他在短暂的惊愕过后垂眸道:“善莹,这次你不乖。”
“观云哥哥,”秦善莹从他怀里站直身子,扶着他后退两步,指着对面的韩继超说:“我看到他来了,不放心。”
这已然是一句明晃晃的指控了,韩继超笑道:“秦善莹,咱们几个都是从小到大的情谊,你这心也太偏了些。”
这人明明笑容温和,语气也熟稔,可听在秦善莹的耳朵里,却如同恶毒的诅咒。
她出言便是指控:“你和我提情谊,你可把这份情谊放在心上?你敢说,把观云哥哥和我关到这里,不是你干的?你吩咐那些畜生折磨我们的时候,可曾有过哪怕一丝犹豫?你没有!是你践踏了我们之间的情谊!是你毁掉了观云哥哥对你的信任!”
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赵观云也想知道,这个和他称兄道弟的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思把他关到这个地方的。
韩继超叹息道:“幽云河大战后,赵家通敌卖国,遭世人唾骂。观云能从幽云河谷活着出来,我也很高兴的,我还派人去接应他。善莹,你失踪后,我还以为你去找观云,你俩遭遇不幸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误闯入了这里,我对天发誓。”
我对天发誓,真的不知道你们居然还活着!
萧则玉对着身边的魏无忌说:“哎,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说,这人是不是学过唱戏?”
魏无忌的目光落在赵观云身上,想起了许多经年旧事,轻声道:“那郡主就权当看戏罢,死到临头,且让他演上一演。”
赵观云察觉到除了魏无忌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还有一双不可忽视的人也在看他。
他几不可查地转动眼珠,看到了在韩继超身后几步的闫大强,那人正看着他,眼底情绪未明。
赵家未覆灭时,他对闫大强的印象不深,只知他是韩府的管家,韩家大小事都经此人手。
他被关入这里后,在闫水山的折磨中,他知道了这人是闫大强的儿子。
得到这一条信息,他便隐约拼凑出了幽云河大战发生的真相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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