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乌镇里,高家正张灯结彩,准备迎娶新娘子过门。

府上各处都张罗上了大红灯笼和红绣球,门窗上是大红纸剪成的囍字,里里外外擦得苍蝇站上去都要打滑。彩轿一大早就从女方家里抬了来,礼金也已经备全,管家忙上忙下吩咐下人们把采买来的喜宴用品归置整齐,等吉时一到,少爷就要骑着马,八抬大轿将秦小姐迎娶回来。

本是大喜的日子,可府上的高老爷和夫人都面色凝重。高家少爷在祖屋前打转,心里默念祖宗保佑。

高夫人虽然面露忧色,但还是走到自己儿子身边,安慰道:“没事的,我儿啊,你只管去把咱的新媳妇接回来,今晚家丁们定是看的很牢,出不了事。”

一头汗的管家也过来,对少爷说:“您别太忧心,那事情怎么都不会发生在咱高家头上。老爷早就找大师算过,今日成亲是大大的吉利,保准没有意外。”

高家少爷稍微放松下来一些,挤出一丝笑容去换衣裳。高老爷还是皱着眉头,吩咐管家再让下人好生巡逻,喜宴的时候千万不能放进来任何一个没拿请柬的宾客。

吉时已到,高少爷骑上马,几个健壮的家丁抬了那顶轿子,乐器班子又吹又打热热闹闹向秦宅出发。

高少爷担忧的心思在看见秦小姐后飞一般消逝了,欢天喜地接了自己的新娘子入轿,在锣鼓喧天的音乐声中和镇民们奇怪的注视下回到高府。

喜宴宾客云集,高家公子与秦家小姐拜完了天地,喝下交杯酒,红润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此时双方父母也从繁重的心绪中走出来,满脸笑容,直到新娘子入了洞房。

管家绕到高老爷和秦老爷身后,低声说:“两位老爷,咱们的人看的贼严实,小姐进去后,一只苍蝇都没飞进去。咱们后面的流程快着些,让少爷紧着点入洞房,这么的新娘子也不担惊受怕的不是?”

秦老爷深以为然,“是了,亲家啊,赶紧让我贤婿入了洞房算了,小女从小就怕黑胆小,再独自待上一会儿可要吓坏了。”

高老爷立马起身敬酒,感谢来宾,其后的流程在主家和宾客的心照不宣之下快速完成了。高家少爷不胜酒力,还是有些喝醉了,被管家引着快步走向新房。

新房外面守着一圈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这些人滴酒未沾,机警地观察四周,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过去探查一下。

高少爷看到这些人,酒就醒了一半了,连忙推门进去,进去后一叠声喊新娘名字,“圆儿,圆儿你睡了吗?我来了圆儿。”

喊了数声,房间内只有烛火飘摇,未见秦小姐的回应。

高少爷此时汗毛倒立,冷汗瞬间浸透了喜服,拿起桌上的烛台就往床边走。

床上挂着大红的帷幔,因室内无风,死气沉沉地垂在那里。透过这半透明的帷幔,他看到床上似乎有个什么东西。

猛地拉开帷幔,床上哪有新娘子?一个破木偶瞪着没眼皮的眼睛,手脚瘫软地坐在那里。

高少爷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大口喘气,他现在还心存侥幸,想着圆儿大概有些不适,到后间方便去了。

他又颤着声音喊了两句,转身向外走。可这时,一滴粘稠的液体忽然滴到他的肩膀上。

高少爷颤抖着摸索了一把,借着摇曳烛光看清了手上刺目的红。他大睁着眼睛缓缓抬头,只见房梁上,自己的新娘子穿着大红的喜服倒悬在那,四肢关节与脖颈对折,眼睛大睁着,眼球暴凸。从嘴角流出的鲜血染红了那双无神的眼睛,血液一滴一滴的顺着眼睫淌下来,好似她最后的眼泪。

那床上的木偶嘴巴“咔咔”的开合起来,发出刺耳的讥笑,笑声过后,它唱起一首童谣:朱雀宿在异雀前,上有蜜蜂坐海山……

高少爷再也支撑不住,嚎叫着坐到地上。外面的家丁一听动静不对就破门而入,一进去,就见少爷望着房梁上新娘子的尸体,将手指插进了自己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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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以琛与叶渡清两人快马加鞭,花了不到四日就从天山赶到了寻乌镇外。

叶渡清在这段时间里昏睡了两次,不过两人抓紧赶路,也把这些时间弥补回来了。

桶最近除了吃喝,还有了些别的心思。这是因为叶渡清那匹身体雪白、四蹄乌黑的“墨蹄玉兔”是匹母马。

叶渡清给她起名“覆雪”,每日“小雪小雪”的叫着,养的也精细。所以这马高大俊朗曲线圆润,时不时高昂着头,睁着那双长睫毛的大眼睛眨啊眨。桶这个只认吃的傻小子很难不心动,这几日只要他们并肩行进,桶就故意凑近过去贴贴。可小雪不吃他这套,打着响鼻把他咬走。

看桶那委委屈屈的样,严以琛都笑话他死缠烂打。叶渡清倒是看着有意思,透骨龙也是名驹,这两匹马凑到一块去也不是坏事。

转眼已经能看到乌江边的寻乌镇了,两人在一座小山包上停下脚步,隐约听见镇内敲锣打鼓的声响。

“怎么像是办白事的动静?”严以琛侧耳倾听,对叶渡清说。

叶渡清听了一听,“还真是,这阵仗不小,大概是殷实人家办白事。”

严以琛一拉缰绳示意桶转向下山,“走吧,虽然时机不好,但还是要进镇打听你师父的踪迹。”

叶渡清随他一道下山,进镇后两人下马步行,就见镇上街巷里都飘散着黄符纸钱,镇民们大多都在自己院子待着,闭门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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