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握住她膝头的指梢,摇了摇头:“不是,我对你从始至终都无法做到漠然。”

“我对你的苦难袖手旁观,是因为我无耻又自私地期待着你走投无路,会回来向我妥协。”

她诧异:“妥协什么?”

“我给过你一个不算好的选择。”

只有她跌落,他才有机会,冠冕堂皇将风筝线收回。

囚他在笼中,做一枚禁脔。

她怔怔看着他,心内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就因为……这样?”

“就因为这样。”他将自己难堪的心思在她面前剖白得一清二楚,苦笑了一下,“因为那时候,我仍确信自己给不了你更多。”

他自嘲地道:“月光,我骨子里就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烂人罢了。”

“那……后来呢?”她并无他想象中的愤怒,关心的竟是另外一件事,“如果你想要的只是这个,那一夜……我是指我去今宵找你的那晚,你其实已经得到了。”

“可为什么第二天你会和……别人在一起?”

骆绮雯三个字在舌尖滚了又滚,最终又咽了回去。

无怪她耿耿于怀,她的第一次那样混乱无章,始于他醉后失德,可真正的始作俑者却是她。

骆绮雯为什么会出现,对他而言,那晚究竟意味着什么,这一切他到底心中存疑,事到如今还耿耿于怀。

只是每每回顾,都因隔日目睹的场景而骨鲠在喉,骆绮雯的出现,仿佛掴在她脸上的巴掌。

缱绻的回忆带着前所未有的疼,身体上的,以及心理上的。

她强迫自己忘记那一夜的每个细节,却适得其反。

记忆涌现,皮肤仿佛留着殷红的痕迹,惹得毛孔也跟着发烫。

她无意识攥紧手梢,直到它们重新回到他掌心,被包裹严密。

“这件事,我也在试图搞清楚。”他道,“等回国我会给你个交代。”

这不是她想要的回答。

她别过脸去,想结束谈话,又听他解释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出现在我家。别说那时候我们已经分手,就是所谓’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没碰过她一根手指。”

她微微愕然,倏地转回头看着他,眼里写着不信两个字。

他忍不住叹气:“我没到那种地步,明明心里装着一个,身体上还要同时和其他人纠缠不清。”

这答案着实出乎意料。

她以为的真相,甚至要比这糟糕百倍。

更不敢设想,他会在年轻气盛的时候,为她取次花丛懒回顾。

月光实实在在地感到困惑:“那你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

原遗山沉默了几秒,转而一笑:“你猜?”

月光胸口起伏了一下,按捺烦躁,再次试图结束谈话:“困了。”

他从地上起身,倾身过去,顺势吻了吻她瑰色的唇:“还有一件事。”

“什么?”

“不问我为什么一早让你空出今天来?”

她瞪大眼睛,眨了眨,听他低声道:“今天是十一月十三日。”

月光怔了怔。

他的生日。

那么巧,就在这天,红朗姆诞下了子嗣。而他本想要将同样生日的这匹小马交到她手里。

“因为你不打招呼就消失,计划全都泡了汤,还累得我跑大老远出来找人——你怎么赔我?”

他似笑非笑,嘴上兴师问罪,姿态却温和。

可月光却比谁都清楚,在他君子端方、和煦笑颜下,原是一只裹着满身血污的撒旦。

她迟疑着如何回答的功夫,已被他垂首吻个正着。

唇与唇只是依偎,浅尝辄止的厮磨,几乎不染情欲。

大掌钳住她玲珑颌骨,目光里掺杂了不明因由的痛楚:“这是第二次,我生日的时候你在场。”

第一次是在宴席上,他给她出了一道糟糕至极的选择题:要么做一只金丝雀,要么离他远点。

她选择了后者。

他曾自诩立在造物的高度,试图左右她的人生,却终究忽略了一件事。

爱是不可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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