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遗山抖一抖沾了烟灰的笔杆子,挂回笔架子。
“差不多了。”他征求父亲对修理的意见,“这个烟成吗?”
原晋中示意他坐到对面。
“让你帮我瞧瞧,没让你拿我的笔去捅炉灰。”
原遗山面不改色:“我瞧您架子上那么多支笔,不差这一支。”
原晋中郁结,可老早把这小子送出国留学的毕竟是自己,儿子身上没什么传统文化的细胞,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锅。
他叹了口气:“爱听评弹,也就这点随了你妈妈。”
原遗山垂着眼默棋,听到他提起宴晓山,稍感意外。
已经很多年,原晋中没有这么自然地和他提起过宴晓山这个名字了。
原遗山没接话,原晋中跟着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落下一颗黑子。
“打从你二十出头那会儿说要搬出去住,这么多年了,只要我不开口,你就不回来。”
原晋中又执白,这盘清代国手留下的《当湖十局》第四局,他已经复盘过无数遍,落子时几乎不用思索。
“我心里想,你应该是怨我。”
原遗山截断他的话头,轻描淡写道:“您想多了。”
“是。”原晋中无奈似地一笑,语气平静,“就当我想多了也罢。”
停了一停,原晋中又问道:“邵二那小子从你公司里撤职出来了?怎么回事?”
虽然这在公司内部不算小事情,却没有哪家媒体报道,只暗地里完成了所有股权和人员变动,进行得润物无声。
可只要原晋中肯稍微留意,总是会听到一些风声。
毕竟原、邵两家的交情由来已久,无论对公对私,总是习惯给对方留一线余地。
像如今这样明面儿上的割裂,却是没有过。
原遗山也没想过要瞒父亲,在他这里,两家的关系是一回事,原则又是另一回事。
邵昊英几次三番踩在他红线上蹦迪,不能再退。
“内陆毕竟不是港岛,有法律上的红线,也有我自己立下的规矩。”
原遗山没提具体,几句话撂下态度,原晋中对邵二的那些小动作,也不是全然不知,因此只是微微皱了眉。
原晋中落子的速度明显放缓,似在沉吟,半晌,悠悠开口。
“你自己的摊子,我也管不着,只提醒你一句,凡事留一线,别伤了两家的和气。”顿了顿,又罕见地给了些肯定,“这回你做得不错,没张扬。要不是雪礼多嘴和我说,我也不知道你和邵二之间闹了不愉快。”
原遗山静静盯着棋盘,“嗯”一声。
原晋中又道:“思文——你欧阳阿姨的意思摆在那儿了,她么,很中意邵二,雪礼又和邵二处得不错。你这里姿态摆得太高,难免让邵家那头下不来台的,就面子上过得去一些。毕竟你妹妹和他往后是个什么发展,还不好说。”
听到这里,原遗山心里已经隐隐警觉。
果然,原晋中下一句就绕回他身上。
“至于你——”老爷子颇感头疼地把棋子扔回棋盒,抬头看他,“芳嬅是个好姑娘,在两家跟前都肯替你顶罪,说是她提分开。但是,到底怎么回事,你也不要觉得别人心里都没数。”
原晋中长叹了一口气。
“以往哪次相亲订婚,你不是敷衍了事,但凡你上点心,我也懒得和你聊这个。”顿了顿,原晋中道,“你也三十出头了,该定下来了。”
原遗山将视线从棋局上扬起,迎上老爷子带着压迫意味的目光。
“不该你操心的人,就先放一放,想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中山的掌权人,你的名字,乃至未来你组建的家庭,都是商业信息的一部分,完全公开、透明,要时时受到媒体和股市的审视。”
原遗山完全明白父亲话里的意思。
可他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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