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的人类只会看热闹,不会亲手杀人。因为普通人没有杀人的胆量。人类不会惩罚人类,是因为大家都是同一种生物,同时也是觉悟的问题。
从杀人被定义为犯罪的那一刻起,对好人来说,杀人就成了不可侵犯的领域。然而,再善良的人也有邪恶的一面。换句话说,发泄邪恶的方法正是言语的利刃……侵犯无形领域的远距离攻击。这是肉眼看不见的暴力成为最强的瞬间。
不过,这种最强的暴力,只适用于同样规则下的人类。不同于受攻击方的感性左右攻击力的言语,物理暴力的威力是固定的。只要有一人能够办到,言语的最强性就会消失。
举例来说,就算柳马在这个瞬间被赋予了足以驳倒任何人的语言能力,也赢不了夕音。没有实体的言语不管怎么挣扎,都会在金属球棒的一击之下俯首称臣。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丢下包包的选择是错误的。如果那个梦境般的某种东西再次发生,柳马有自信这次一定不会失败。但奇迹不会这么刚好发生。
——如果再被她打一次,柳马还能回来吗?
柳马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夕音正带着骇人的表情高举球棒,柳马实在不敢靠近她,而且要是死了就完了。如果柳马死了,谁来保护小雫?
柳马爬上楼梯,来到走廊。夕音确实追在柳马身后,只要从另一侧的楼梯下去,玄关就空无一人。如果能从那里逃到外面,就有可能完全甩掉她。不管她突然变了个人还是暴怒,人类的体能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既然实力差距明确,柳马应该逃得掉。
柳马这么想,但运气已经用尽。连柳马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总之,柳马太小看这次的逃脱行动。
当球棒击中柳马的大腿,让柳马跌倒后,柳马才察觉到自己的不成熟。
「咕哦……啊……呜呜。」
没有击中要害已经算好了?金属块不管打中哪里一定都会痛。柳马全身都是要害。习惯疼痛的人或许不会在意,但一般人可别要求这种事。
视野的另一端传来捡起球棒的声音。
「你接下来就要死了。有什么遗言吗?」
「……竟然还听我遗言,你再怎么差劲也是个有常识的人嘛。真是温柔啊。」
「这就是你的遗言啊。那你就去死吧。」
球棒朝柳马用力挥下的瞬间,柳马滚地闪避。柳马重新思考,一直逃下去或许会没完没了,于是决定抢夺凶器。
「把那个给我!」
就算她再怎么疯狂,终究只是个普通女孩。不用耍小手段,只靠蛮力就能抢过来——柳马太天真了。
现在的夕音拥有超乎常理的臂力。柳马无法举出具体的例子,但至少她紧握的球棒正发出悲鸣。
「这是什么怪力啊……!你……这已经不是锻炼过就能达到的境界了!」
柳马抓住球棒的手开始痛了。她明明已经用上全身的重量,却还是想把球棒抽回去。
她不发一语,对柳马抱持纯粹的杀意。
——这下没救了。
柳马光是抵抗就竭尽全力,根本无法分出胜负。然而,一旦打破这个胶着状态,柳马肯定会被痛殴。
僵持不下的局面不管怎样都是柳马输,于是柳马赌一把,相信自己的身体能力,放开球棒。
「……嘎……!」
接着柳马被痛殴。她看穿柳马夸张闪避的习惯,以时间差攻击。虽然没打中要害,但还是会痛。柳马当场按住太阳穴,只能蹲下。
「你心里有任何一点对圭介感到抱歉的心情吗?」
「……啊,呜……呜呜呜!」
「痛?圭介更痛哦。痛到要死呢,所以你别这么轻易就倒下。柳马同学接下来才要死呢。」
「杀——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柳马只能像看热闹的人一样破口大骂。还留有一点意识真是糟透了。柳马接下来必须承受挥下来的必杀一击。一定会有感到疼痛的时间。只要还有意识就会存在。
痛到要死是什么感觉?柳马到现在还没忘记被霸凌时的痛楚,但柳马没死。不过柳马觉得没有比那更痛的了。
老实说,柳马很害怕。
害怕的话逃走就好。
逃不掉。
被打了。
柳马会死。
柳马堂堂正正地反复自问自答。和无限加速的思考相反,现实的肉体一步也动不了。柳马完全想不到怎么做才是最佳解。不管怎么想都得不出结论。
「这不是杀人,而是正义的制裁。我是能听见天之声的天选之人,所以不会犯罪。我只是杀了你,让世界更接近和平一步。」
她高高举起球棒。
就在这个瞬间,柳马舍弃羞耻心与面子,扯开喉咙大喊。
「来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算被责备柳马为何待在这种地方也无所谓。就算因此被停学也比失去性命好。就算被警察关上几个小时,被看热闹的人群逼问几个小时,被网民中伤几个小时,也比当场死亡好。
所以柳马大喊了。发出临死前的惨叫。对注定的死亡做出最后的抵抗。
夕音仿佛唾弃柳马的抵抗毫无意义,挥下致命的一击。
喀沙。
那是不值得阻止她挥棒的细微声响。
不过,那声响确实阻止了死亡。
「……?」
球棒在即将朝柳马脑门挥下的前一刻停住了。虽然她已经完全失去力道,没必要害怕,但为了保险起见,柳马还是先避开再说。就算被绝对不会再动的菜刀指着,也没有人会不避开吧。同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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