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
少女柔嫩的手掌像是一片酥云,携来一阵甜腻如奶油般的香风,径直拂向怪人的胸口心脏位置。
这一招来得奇快、落点尤准,陈石即使有所预料、侧转身躯,仍免不了被绵软澎湃的掌力擦中。
电路板上清脆的金属颤鸣声即刻响起,紧随其后的则是肌肉一片痉挛、发麻。
陈石闷哼一声,知道自己身体沉重、机动性不足,便也存了以伤换伤的心思,干脆利落地朝【夹竹桃】侧肋下砸出一拳!
宛如牛角冲撞,势不可挡!
可虽然拳头回击得极猛,震得空气呜呜作响;魔法少女的身子却像是蝴蝶一般轻盈、纸片一样薄韧,被陈石杀出的拳风往旁一带、一摇,就恰好避开了。
啪!
【夹竹桃】趁这个空当,又是狠狠地抬膝一蹬,像是兔子踹鹰似的舒展开白丝小腿,在陈石伸开去的肘弯处继续添上一记狠的!
陈石低吼一声,霎时觉得整个小臂都短暂失去了知觉。
而他尚在吸收冲击、稳定步伐之时,【夹竹桃】却得势不饶人,继续发动了下一轮猛攻!
足踝划圆、卸力转身,压低重心、弹蹬而起!
这一次是少女的高位侧踢,从陈石的视角盲区踹出,准确无误地砸中了后脑勺的位置!
嗡——
大脑震颤,螺丝钉和铁皮在猛烈碰撞中吱呀吱呀尖啸。
待陈石以“摆蹄”一式挥肘后砸的时候,命中的却又只是空气了。
此乃以柔克刚,以快打慢之道!
粉白色的身影在裙飞袜舞之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重量,像是被风吹起来的花瓣投影般,“流淌”在空气间。
腿脚旋转、滑动,手臂劈顶、压砸……
砰!
咚!
当!
一次次的快速攻击准确无误地命中怪人如蛮牛般粗壮笨重的身躯关节支点,叫陈石连连后退、难以阻挡。
行云流水般的金属裂响节奏中,陈石甚至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错觉。
他感到,自己似乎在淋雨……
一场铺天盖地而来、避无可避,能销蚀人的心智跟信念的雨。
不论他怎么努力地镇地格挡、挥拳突撞,却总是像一头在大雨里腾跃翻滚的蠢牛——所有发劲都落到了空处。
雨丝无孔不入。
寒意幽凉刺骨。
这雨,是无法被力量击败的。
“呜啊——“
于是陈石怒号一声,开始更为狂暴地摆动身子,一阵乱轰猛砸!
他必须提升反击的速率,尽可能笼罩住身侧的空间、护得更加劳实!
这倒是和两人之前初次交手的时候比起来,有了些进步——至少他还手的反应速度提升了。
“果然......这废物确实有了点微末长进。”
“——但是也未免太小觑我【夹竹桃】了!”
魔法少女【夹竹桃】眼神凝重坚决,一次次钻身避进陈石反击的拳势空处,并以柔中带刚的拳掌腿肘连绵不断地冲击陈石的躯体薄弱处。
陈石积累下来的伤势已经越来越重,尽管速度没慢下来多少,喘气声却益发粗重。
【夹竹桃】能感到,她距离最后的胜利已经不远了。
毕竟这几年来,她专心修行【绵拳道】,杀人的经验是实打实的,不掺任何水分。
【绵拳道】对付身躯脆弱的怪人,自然是能以穿透性的劲力直接破坏其肉体内部的器官;但对于身躯强壮的怪人,也有不断消磨、损害其关节和肌肉筋腱的打法。
所以【夹竹桃】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哪怕现在精神不济、体力不支,长久以来沉淀下来的杀人技巧和攻击习惯仍然使得她占据了上风。
轻拢慢捻之间,便开始在怪人的躯体上开始片下一丝一丝、一缕一缕的血肉来。
“区区一个等阶九的蠢物,不过是仗着皮糙肉厚能抗打......就敢如此嚣张地向我挑衅,简直荒谬可笑!”
“我可是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成为的白银级魔法少女,你呢?——呸!”
“下等的垃圾,就该腐烂在下等的阴沟里!”
【夹竹桃】想着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在【猎魔人】的地牢里遭受到的审讯、历经过的屈辱,心中愈发怒火中烧,一招一式越打越快,简直像是要把所有淤积在胸口的苦楚委屈都一口气倾泻出来似的!
哐咚!
在她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之下,陈石终于支撑不住、身型一歪、单膝跪倒在地。
这怪物果然不行了!
即将胜利的喜悦,涌上心头!
【夹竹桃】咧开了嘴,以一副和可爱柔弱外貌完全不搭的癫狂的姿态大笑道:
“现在,就让我送你去和你那小婊子一起,在粪坑里团聚吧!”
嘻哈哈哈哈!
痛快!
真他X的痛快!
你们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恶心生物,就该被我踩在脚下啊!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怪人,杀无赦!
——【夹竹桃】,会赢的!
……光影流转,血气弥漫。
不知不觉之间,身型如电的【夹竹桃】眼前已经没有了那个怒嚎不断的粗笨怪人。
她眸中所映出的,是一片昏暗的光幕。
在这光幕下放置着的,是一座冰冷、光滑的金属大床。
床脚污水横流、蝇虫乱飞;床上躺平的,是一个像冰箱般巨大的铁皮箱子。
这箱子的宽度和高度都约莫有四五十厘米,长度则差不多有一米出头,通体棕黑,边角上都嵌着钢条,被密封得牢牢实实、不漏半点风。
而箱子顶端一侧则有一个圆洞,洞口伸出一个圆溜溜的东西来。
那是一个脑袋。
一个被剃掉了头发、面容枯槁、肤色惨白的,中年女人的脑袋。
头颅以下的脖颈处插着粗粗细细的各色管子,穿过圆洞、连通着箱子内部;而即使在密封性极佳的圆洞口,也隐约逸出了些金属铁皮也盖不住的内脏腥臭味。
小小的粉头发女孩站在横放的箱子边上,看着女人的脑袋,浑身发抖。
她体内每一个细胞里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了,更几乎快要摔倒、跪伏在地。
女人还活着。
她像是一条案板上将要迎接死亡的鱼,有气无力地撑开浮肿的眼皮、咧开碎裂成三瓣的嘴唇,对着小女孩笑了:
“囡囡。”
“妈......妈......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啊......呜呜呜呜——”
小女孩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眼睛红得像是两个血丸子,像是要把自己这辈子所有的泪水都用完、流干。
“囡囡……坚强一点。”
女人气若游丝,显然被剧烈的疼痛折磨得已经意识模糊;但她眸子里闪动着的光却极为清亮,并无半点将死之人的混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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