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都在疯狂地天旋地转。
项容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窗台,冰凉的液体从耳中流出。
她咬咬牙,意识清明一些,强悍的身体还能支撑——项容挪动了一下脚步,她还能走。
项容扶着墙面,一步一步地往外挪,鲜艳的血痕不停地从脸颊边滑落,滴入地面。
她走出了卧房,又走出了堂屋,大门早被震开了。
院中的马儿不见了,挣脱了绳子,不知奔向了何方。
收获过的菜地四分五裂,她费心费力挖好的垄沟被碎石和泥土深深掩埋。
院外的世界仿佛波浪般起伏,她走过无数遍的青石板小路延伸出张牙舞爪的裂缝。
巨大的轰鸣声仍旧回荡在天地之间。
项容不再能感受到身体的疼痛,她只觉得疲惫,顺从地闭上眼,放任意识沉入黑暗,身体顺着门框躺下。
周围的喧嚣和混乱渐渐远去。
项容松了一口气。
她好像终于摆脱噩梦了。
在项容安静睡着的同时,这场来自宇宙深处的盛大“烟火秀”尚未结束。
星陨坠入山林,砸断粗壮的树木,山火瞬息而起,火焰在夜风中疯狂摇曳,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
湖泊江海被激起冲天的水柱,水面如烧沸了一般,汹涌澎湃。
江珥一语成谶,星石如雨降落。
打碎了人间所有的野心、谋划与战争。
……
项容觉得自己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她是被冷醒的。
睁开眼的瞬间,项容很意外,她没想到自己还活着。
原生末世来临时,她活下来了。
基地爆炸后, 她以为她死透了,结果转眼在另一个世界醒来。
经历陨石坠地之后,她想起了恐龙,那样强悍的生物,在行星撞地球之后,都灭绝了。
她为什么还活着?
放一些小说里,她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幸运的天选之子?
可她只觉得,这世上没有比她更倒霉的人了。
此时不知是什么时辰,天很昏暗,云层厚重而低沉。
眼前弥漫着浓稠的烟雾,鼻尖萦绕着硝烟和尘土的气息。
项容从地上爬起来,靠着门框坐下,随手从空间里扯出一件皮毛大氅,把自己裹住了。
身上有不少擦伤和高温灼伤的痕迹,淤青更是随处可见,特意去感受,就会觉得疼。
比起疼,肠胃的饥饿感更叫项容难受。
这具身体大概是被她规律的饮食习惯养得娇气了,过了平时吃饭的时辰,就饿得受不了。
当然,也可能是晕得太久。
项容盘起腿,拿出几块米糕慢慢啃着,时不时喝一点热水,顺顺喉咙。
她靠着门,吃得不急不缓,就好像这世界什么也没发生过。
好像她的砖瓦房没有塌了半截。
好像精心饲养的马儿还在院里等着她喂豆料。
好像努力开垦的菜地也在等着她春暖花开之后撒下新的菜种。
周遭有一种诡异的安静。
项容吃饱喝足,擦去嘴边的碎屑,扭头朝外看了看。
城中有人活着,要么在废墟中奋力翻找着什么,要么抱头痛哭,要么互相包扎。
不说应该很吵闹,起码不会毫无动静。
但她什么都听不见。
项容收回视线,摸摸自己的耳朵,摸到了一点干涸的血迹。
她并不觉得耳朵内部很疼,可能受了一点伤,但主要还是受了外部刺激,导致有一点应激反应,继而暂时性的失聪。
项容不太在意这个突然出现的小毛病,她随手擦掉脸上的血迹和尘土,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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