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渟面不改色,几百人的生死在他看来不算大事。

“我暂时查不到他背后是谁……只能说殿下你还是太大胆,行踪早已暴露……京城的水很深……”

是谁?

杨慎想到大嗓门的老姐,想到雪地上一深一浅的脚印,想到和自己一起玩雪的小孩……想到自己进京后每一个见过的人。

“呵呵……看来是我自作聪明了!”

杨慎垂头丧气,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崔鹤就是那位被自己斩断右脚掌的禁军中军将领。

“殿下只需知道,崔鹤虽在西营,却绝不是袁阁辅的人……皇太后回来了……自当镇压一切。她不想乱上加乱,这件事除了少数几人,谁也不知。”

裴渊渟言辞凿凿,不假思索。拿起一旁放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裴师……我母亲什么时候……”

“等殿下安全了,自会相见的”裴渊渟没有直说,冷眸直视杨慎询问的目光。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还有危险?会来自哪里呢?

杨慎知道眼前这个太监不会告诉自己,只能靠自己去琢磨。

想起从庆州回来一路上的两个青衣太监,杨慎低声道:“那两个太监……你怎么处理的?”

裴渊渟并不回避这个问题,将遣散他们的经过说了一遍。

“其实最好的方式是灭口。不过殿下进京之后已经不是秘密,一些行为也会被有心之人记下……路上偶尔早慧成熟的表现已经无所谓了,所以我只是给了他们一笔钱遣散回乡了……”

杨慎狐疑地看着裴渊渟,他不知道这太监说的是真是假。

“在这个世上,保护好自己往往不是件容易的事。是人就会有弱点,而想要隐藏自己的弱点,就得学会隐藏自己的一切,有时候性格习惯……也会变成别人攻击你的有力手段!”裴渊渟目光深邃,像是回忆起什么。

“我不能待太久,那一对一错殿下先自己琢磨吧,等见过太后我们再说。以后无事也别见面,我的护送任务已经结束……”。

裴渊渟说完便起身,毫不迟疑。现在的慎皇子还不值得他保持时刻的尊重,他也不会完全押注在这里。

……

杨慎感觉自己像被抛弃的幼兽,还没学会狩猎技巧就要开始自己觅食。

他现在唯一的依靠离去,只觉得空落落的,没有哪一把刀能被自己牢牢握住。

“裴师,我想练气!”

“天下练气宗师,三分在东海岛上,三分在天下各处,剩下四分全在上京,殿下不必求我”。

裴渊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人已经看不见背影。

……

转眼两天就过去。

杨慎正端坐在铜镜前,月湄正用一柄木梳给他梳理头发。

束冠,一般用笄固冠。少年男子的发式比较简单,将大部分头发束于冠下,着些许披散至后背,称之为垂云髻,显得精神飘逸。

两天前衣帽局的太监宫女们,特意来量了杨慎的身材,给他赶制了一套冕服一套常服,皆为深衣。

并非只有天子才能穿冕服,诸侯王子皆有冕服。只是诸侯“八纹章”,皇子王子“十纹章”,天子“十二纹章”。

冕服上玄下赤,右衽宽袖,绣有星辰、云气、稻麦等等,比之天子冕服只少了“日、月纹章”。常服为全青色窄袖棉袍。

今日面见太后自然得着冕服以示尊敬,才合乎规矩。

冕服虽然是加厚的,但终究没有棉袍穿起来暖和。

一阵风吹进屋里,杨慎有些哆嗦。

已经帮他梳妆完毕的月湄此时正在给他束革带,她听宫女们说,这条皮革束腰大带乃是“蛟龙”皮所制,韧性极好。

最后在杨慎腰间挂上大佩,月湄长舒一口气。后退两步左右打量一番,不住点头:“殿下俊逸非凡,保管太后她老千岁喜爱你这个皇孙”。

杨慎知道她是在给自己信心,他还小看不出有多俊朗。

这身衣服应该价值不菲,在他看来。也许几月后就显小了得重做,每年给皇室做衣裳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走吧殿下,这里离慈云宫稍远,别让太后久等了。”

赵老婆子拉起杨慎就往屋外走,这是杨慎第一次离开这间客房。

屋外是一条约四五米宽的巷道,此刻巷道两旁已经整齐地排着两队人马。

一队清一色身着青衣,头戴平巾,个个面白无须身材匀称,腰悬细剑整肃异常。

另一队内衬圆领白衣,外披银色盔甲,人人手带长刀,个个精壮,神采奕奕。

杨慎心想,这就是皇宫大内的两支军队了,内侍局和羽林军。

传闻内侍局全由太监组成护卫皇宫,羽林军皆由各地征调军中高手组成护卫皇城。

有“三万羽林军可敌十万禁卫军”的说法,要知道禁卫军也是个中好手……

至于内侍局从来被人笑称“娘子军”,加之人数少,没人重视其实力如何。

裴渊渟虽然没说他隶属于哪里,不过杨慎猜测其多半是内侍局的人。

……

“奴才(臣等)参见殿下……”

两队人马整齐划一让开道路,羽林军单膝跪地,内侍们双膝跪地……

杨慎了然,内侍局的天是皇家,羽林军则还有一片天在皇城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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