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距离镯子的第一次提示已经过去了半盏茶的功夫。

朱磊被他脸色吓了一跳,忙过来扶住快晕倒的江六:“小六,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馆看看?”

这好好的人怎么出去逛逛就变成这样了?这到底是看到了啥啊?古镇的治安是很好的啊,没人敢在这里边行窃闹事。

深吸一口气,江六站稳了身子,从怀里摸出自己的钱袋,哆嗦着把一卷的红色大钱都给了朱磊,他没时间去数有多少钱了,但应该是够支付买葡萄的钱。

忍着疼痛,努力扯出一抹笑道:“我必须马上离开,少了的钱我下次一定补上!”

说完就套上板车的草绳,用力的拉起板车,往巷子的转角处冲了过去。好在街尾的人没街头那般多,也没人会在意他的怪异行为。

朱磊这会儿有几位大客户在采购物资,他走不开,只能在后边儿着急的喊:“你慢点啊!身体要紧啊!累了就歇会!”

等江六回到码头时,他整个人都瘫软在地动不了了。

身上、额间的汗水不停的涌出,脑袋疼的快炸开,江六死命的捂住胸口处的镯子,费劲的大口喘气,原本干裂发白的嘴唇此时已变成了深紫色。

“呼呼。”

“赫赫赫赫。”

这时才感觉到一阵阵后怕,怕自己会像尤里那般消散。

坦白说江六是怕死的,他娘怀胎八月难产生下了他,“七活八不活”,接生婆和大夫都断言他活不了。

纪淑燕是在外打柴时不慎跌落,从半山腰滑到了山脚下,当场整个人就昏死了过去,身下更是血流不止。

田云花和江老太两个人魂都快吓没了,把她搬回了家,请来了大夫和接生婆,保命的老参也用了,续命的虎狼药也用了。

最后成功产下一子,此子闭口不言、无任何啼哭、双眼紧闭、面色发黑。

任由江老太如何拍打脚心都憋着不出声,大夫把银针在小娃身上扎了个遍,还是没有任何哭喊的迹象。

大夫取回了针,无奈摇头:“听天命吧。”

江老太怀抱着婴儿不愿听命,她不停的跪地祈求大夫再施以援手。

此时江余辉突然从老太手里抢过婴孩,抱着小婴儿就往山上跑。

后面江老汉和江大伯死命的追也追不上,江余辉惨白着脸跪在土地庙门口,他只能寄希望于鬼神,一遍一遍的不停磕头,鲜血染红了石阶。

后边的江老汉和江大伯看的也是万般难受,跟着一起求神拜佛。那年江余辉才八岁,不久前刚听过一场关于鬼神救人的戏文。

上天有好生之德,庙里老道颤颤巍巍的打开了门,最后救活了这婴孩儿,取名江黎。

遂叮嘱江家人:不可对外人言,十岁前不可唤名,善念常伴,当可安稳余生。

江六,也就是江黎,现在他们家人也不曾唤他大名。

江小三常说他没好运,其实和十岁前的江六比,他已是万分幸运。

吃饭能被噎到昏厥,走路摔断腿脚,被蛇咬、被水淹,全家人吃了都没毒的食物,他能拉的半死。

就这么磕磕碰碰的长大了,这些江老太都没瞒着他,并时时刻刻叮嘱他,一定要记住再难也要活下去,只要自己不放弃,他的命谁也拿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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