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从夜幕中淡淡的泻下来,落进整片山林中,整个世界都静成一片,唯有马蹄声此起彼伏。

已快至蜀中,秦执吩咐手下的人分散入蜀,毕竟人多势大,恐惹人注目。

于是众人就分成十人一组,分了不同时间和地点方位分别进入蜀中。

至于秦执秦湘玉一行,则早已进了备好的马车内,除了她们还有旁的贵族子弟,以及车后跟着一批流民。

秦执的马车最前。

要知道这时候的官道,尘土颇多,前方的马车行过,后面的就只能吃尘土。

秦湘玉早前和难民行走时感受颇多。

故而后面几天她都不用再刻意伪装自己。

单单是吃的那些尘土,就够她蓬头垢面了。

据秦湘玉了解,这是前几批先行离京的贵族子弟和难民。

因着走得早,他们对北地的消息还停留在征北军战败,连掉三座城池上。

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和她的信息一般,再听不出多的话来。

不过她猜想当是不好的,否则这些前面的贵族子弟恐早已得知消息返京。

秦湘玉在这场未知的剧本中扮演的是秦执的美妾。

她听他身边的人唤他三爷。

于是,秦湘玉也跟着唤三爷。

早前她本来是想拒绝扮演秦执的美妾的,还颇扮演了一番对秦执的忠贞不渝。

他也不说话,只那般静静地瞧着她。

可莫名的那眼神中有一种震慑力,以至于她不敢激烈反抗。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秦湘玉知道,这人就是秦执。

他等她说完,才开口:“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只是扮演而已,你在怕什么?”

“莫不是你觉得我还能看上你?”他轻声嗤笑,此时此刻他真的把一个矜骄倨傲的纨绔世家公子扮演的淋漓尽致。

若非早前认出是他,秦湘玉恐怕此刻也会在茫然中。

委实是,连他的气质都不再凛冽,连唇角都挂着邪性的笑意。

颇有几分秦家二爷秦席玉的模样。

唯有安静看书时,才有几分秦执的模样。

他笑:“别忘了,姑娘可欠我两个人情。”

秦湘玉这个人,你给她来硬的,她不一定屈从,但只要你说,她欠了你,她百分百的低头。

她抬头,目光平静的看着他:“如此,我便只欠三爷一个人情了。”

他瞧着她,也不说话。

半晌才含含糊糊的点了头。

说妥了情况,两人倒也一路和谐。

和谐的秦湘玉都不敢置信。

过几日她才放了下心来。

有时候她忍不住在想,莫不是她看差了,这人不是秦执?

可,可若不是秦执,那那个香囊。

或许那日隔得太远,她看错了?

她又抬头瞥了一眼那人。

见他手持书卷,眉头微皱。

她咬了咬唇自语:“到底是不是呢?”

都没注意自己已经发出声来。

那人开口问:“什么是不是。”

秦湘玉不敢实话实说。

只开口问:“三爷,您说我表哥他真的伤了吗?传回来的消息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呢?”

他放下书卷,眼神落到杯盏上。

秦湘玉就给他斟了茶。

他捏着汉白玉的茶盏,不紧不慢的饮了茶才道:“一个人说不可信,可人人都说,大抵就是八九不离十了吧。”

他也不说死,只往这面带。

她瞧着他试探,也是表忠心:“可表哥曾叫我等他回来,我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下落不明。”

她得洗白自己逃跑的可能性,让秦执认为并非是她主动离开,为以后留一条退路。

万一最坏最坏的可能性不能归家,她总不能一辈子呆在秦执身边。

她可以与他装一时,却装不了一辈子。

秦执唇角弯了弯,连嗓音都变换得轻佻自如:“可还不是下落不明了吗?”

“说不定,你那表哥,也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外面给他传闻过于厉害。”

“你胡说。我表哥那是真材实料。”这句话却是有水分的。

就是反射条件的觉得她应该维护秦执形象,而非真心实意。

毕竟,她要在秦执面前洗白自己。

而现在他以为她不知道他的身份,就是最好的时机。

“哦,此话怎讲。”他像饶有些兴致等着她开口。

秦湘玉愣在原地。

她厌恶不喜他。

对她来说,他是个人渣。

至于其他。

她对秦执所知甚少。

她也从不愿意去了解他。

唯独改变印象的只言片语,都是从与他谈论或是在他书房间或的几句话中所知的。

兴许,秦执对她来说,是个暴徒,可也许对一部分人来说,他确实是他们的英雄。

她不了解他的事,所以只知片面,不会去轻语置评。

她这人就是这样,不会以偏概全。

一意孤行的认定某一个人是一定的好人或坏人。

人性中本就包含善恶两部分。

在不同的人眼中看到的视角完全不同。

她抿了抿唇,竟不知如何说。

秦执对她委实劣迹斑斑,至于他的其他,她了解甚少。

他唇角微勾,有轻嗤之意:“你瞧,你都说不出。如何说你对你表哥真心实意?”

他抬起她的下巴,言语轻佻:“不若,你当真跟了我。”

她打开他的手,“你今日对我之事,我不会与我表哥讲,毕竟我欠了三爷恩情。”

他嗯了一声。倒也不再言语了。

俗话说得好,春乏夏困秋盹冬眠。

这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

照得人软绵绵的发困,尤其是这马车咯哒咯哒的摇曳在路上,虽是有心提防,但也容易生出困意。

尤其是近些日子来,也不知怎么的,她经常身体不适,唯有睡着稍稍好些。

几次下来,这人也并未像从前一般对她动手动脚,也就放松了警惕。

但也不敢过于放松,毕竟狗改不了吃屎。

一次她问他,为何不把面具摘下来。这样多不方便,她都没见过他洗脸。

难不成,这人都不用洗脸?

他微微眯着眼,声线懒洋洋的,但极具威胁力:“见过我真容的人都死了。”

“你确定要见吗?”

秦湘玉把头摇的飞快。

“我也不是那般好奇。”

反正她都知道他是谁。

他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最近,秦湘玉想到如何报答秦执了。

原因是百无聊赖的车上日子,让她学会了看古文。

这个戴着面具的秦执也不拘着她,但凡他看过的兵书,都可以随意的扔给她。

瞧她不认识字,偶尔抑扬顿挫的读错几字,他还会开口指点她。

秦湘玉也认真学习,多了解这个世界的知识,说不一定哪日就可以用上。

反正她现在也没事儿,将来回了现代,指不定还能利用这些为现代人复原古代知识做出些贡献。

这么一想,就学的兴致勃勃。

在进入蜀中的前一天,秦湘玉突然想到怎么还秦执人情了。

这个时代和她所知道的历史完全不同。

所经历的朝代和作战方式也不同。

甚至做军事防御上都只有刨土坑,做路砦抵挡敌人,除此之外,就只能排兵列阵,靠武力靠兵器锋利,靠人数战胜敌人,实在是简陋至极。

只要人多,就有威慑力。

秦湘玉忽然明白,历史上为何孔老夫子能周游列国了。

试问,一个人带着七八十个学生壮汉,走到你家中,和你谈论国事家政,谈不过说不一定摁你到地上一顿爆锤。

毕竟,现代人说不过都要动手,更何况那个时候还不怎么开化的古人。

单单是七八十个人往那儿一站,那威慑力都能让众人为之一惧了。

况且孔老七十二门徒,其他孺慕夫子的人不计其数,遍布天下,徒又又徒,亲又又亲,这人数加起来,多可观。

都还未谈,先怯人一等了。

也就现代,人数不再是最主要的了,最主要的是武器。

若拿着现代的武器,来这古代,那就是碾压级了,不管你多少人,热武器往那儿一放,多少人都不够看的。

但,秦湘玉并不想把热武器带进这个时代。

若她有心,她不能造出武器,可与秦执讲,假以时日,定能造出。

她见过那热武器的威力,这时代也有了火药,但似乎他们还没发现火药的真正用途,只是用于炼丹行药上,求长生不老,而非伤人。若是真的有了,恐怕天下生灵涂炭。

若是上位者清明治下还好,可现在。

是奴隶阶级社会。

只会叫强者越强,弱者越弱。

剥削更严重,阶级更明显。

她只能,从精良刀剑,防御甲上入手。

或者 ,从兵书上入手。

借以天时地利人和,和智慧。

古代的兵书甚少,因此每一本都很是重要。

别看秦执这些书都可以给她观看,可看了之后,他会收捡起来。

里面记载的,每一例子都是这些朝代战争的实事,他们保存方式也不是很妥当,故而遗失了不少,况加上,这时候为了不防止机密泄漏,很多人都习惯看完就把兵书或一些重要资料销毁。有些国家被覆灭,为了不防止被别的国家知道,也会烧毁一些重要的东西。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踏入他们国家的人,已经是敌人,如何会给敌人留下珍贵资料呢?

所以流传下来的,就显得极为珍贵了。

秦湘玉想,秦执应该算是这个世界比较有地位的人了。

可她见他的兵书也并不多,零零散散三五十卷而已。

而且上面刻字有些已经模糊不清。

想来是传了很久。

这上面的都很简单。

或许是记录的人都为武将,或者是托人转述记得并不清晰。

秦湘玉想了很久。

决定从兵书上出发。

是她了解的历史并不多,唯独知道的几例论战是从语文课本上或者一些纪录片中知道的。对这个世界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只需要稍微转变一点想法,就可以想出来。

她就当讲个故事,给秦执听了。

也不用讲太多,三五几个足矣。

或许三五几个都略多,毕竟这兵书弥足珍贵。

以此,还秦执另一个人情,也差不多了。

她正想着,马车忽然一颠簸。

秦湘玉不受控制的往前一倾。

就滑入了秦执怀中。

他挑眉:“怎么,投怀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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