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丹腹诽着顾木匠的为人,想着这样一位德不配位的木匠,行艺不会长久,多数人不敢请他做木工活,他的路子会越走越窄。

温丹思谋着顾木匠的手艺,才记起自己刚才审视祁家新居时,忘记了追加工钱而建的大门。

以顾木匠歹毒的品行,他不可能放过大门这样重要的建筑物,他肯定在大门上也做了手脚。

想到这里,温丹走出客厅,再次飞跃杏树顶,打开天目,自上而下扫视大门。

温丹很快在大门门梁上发现三枚残缺的铜钱,铜钱陷进门梁,残缺部分分别指向三个方向。

温丹已明白顾木匠安放此机关的用意,遂飘然而下。

温丹站在院子里,对一旁的祁胜甲夫妇说:“这顾木匠用心良苦,心狠手辣,赶尽杀绝,他不仅要害死你们的子女,还要破败你的生意,让祁家财破家破人亡。”

祁胜甲夫妇早已被家里的祸端折腾得神经衰弱。此刻听了温丹的话,祁胜甲老婆已跌倒在地,失声痛哭。

祁胜甲战战兢兢问道:“温神仙啊,这顾木匠到底搞了什么鬼名堂,要这么害我?”

温丹说:“这顾木匠对你成见很深,要让你尝尽违背他意见的苦头。

“顾木匠先在加工木料,搭建房子四梁八柱时,在两座偏房正中的木柱下端和正房正中的木柱下端,各楔进一把左手使用的杀猪刀。这三把杀猪刀均不带木把,刀刃朝里,刀尖朝上,直指宅第男丁,让男丁有血光之灾。

“顾木匠在二楼房顶人字梁的大梁木里,镂空三处地方,分别在里面放置了一束用发卡夹住的女子长头发和两条带女人经血的臭裤衩,然后镶嵌进木楔盖住,打磨光滑,不露痕迹。

“待房子木框架搭建好后,在砌墙的时候,顾木匠又在正房背墙的一层石墙里和二层砖墙里,分别放置四个青灰色磁瓶。这四个瓷瓶之间距离相等,四个磁甁一律瓶口朝外,呈不同角度敞开,兜盛着风雨。

“这四个瓷瓶的颜色与石块、青砖色彩相似,又直接用石头和砖砌在墙里,融为一体,极为隐蔽。别说房子背后平时很少走人,你就是专门去后面找这四个瓶口,都很难找到。

“在房子即将完工,顾木匠无理要求追加工钱后,他最后又在大门门梁上镶嵌进去三枚铜钱。这三枚铜钱都有较大缺口,无法使用,并且铜钱残缺部分分别指向外面三个方向。

“这座房子里的所有机关我之前在杏树上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祁师傅可能不知道大木匠这些小把戏的厉害,这些机关可害人不浅。

“从木匠师傅的这一渊源来说,他们最早源于墨家。木匠的创始人是春秋时期的公输班,因为公输班是鲁国人,后人称公输班为鲁班。

“公输班曾经与墨家创始人墨子有过数场实战演练对决,对战的器械就是用木料设计制作的含有各种机关的木器,结果公输班场场输给鼻祖墨子。而墨家与我们道家是相同的,我也接触过这些木器机关,所以我能一眼看穿顾木匠布置的这些机关。

“只是这位公输先生的败类子弟心术不正又阴险狡诈,在一座房子里竟然布置如此繁多的机关,这分明是要置你们一家人于死地。

“安放在两座偏房和正房木柱下端的三把杀猪刀,全部是左手使用的样式刀具。左主男,且刀刃、刀尖直接指向宅第男丁。顾木匠布置这三个机关,就是让你祁家居住在这座房子里的三个儿子,遭受血光之灾而丧命。

“因为房子里这些个机关作祟,结果在两年多时间里,你家老四、老五、老六儿子接连被刀子刺中而亡。这就是这三个机关的厉害之处。

“二楼房顶人字梁里面的三个机关,顾木匠是全部针对你家三位姑娘而布置的。其中那束带发夹的长头发机关,是让一位姑娘意外死亡。另外两处带女子经血的内裤机关,是叫你家两位姑娘长期遭受妇科病折磨,终身不能生育,使祁家花费钱财为女儿治病,破光家产,破败家庭。

“这三个机关害人的结果是,你家大女儿已经中招而亡。两个小女儿将在十四五岁后,即会被妇科病缠身,痛苦终生。

“大门门梁里面的三枚残破铜钱机关,是针对你家在城厢的生意,也就是让你祁胜甲的茉莉花茶和紫菜生意亏本翻车,彻底破败,使祁家失去钱财来源。

“不知你感受到了没有,你或许正面临着生意上的艰难时刻。”

“砌在正房背墙里的四个瓷瓶机关,瓶口全部朝外。这除了外面邪气容易从瓶口进入家里,让家里不得安宁外,这四个朝向外面的瓶口正对着不同方向,纳气各有千秋。无论是刮西北风还是东南风,也不管是无风无雨晴天阴天,都会有空气在瓶口形成旋涡,发出不同声响。

“而一旦稍有风吹草动,声响就会加剧,形成不同的呼啸声、呜咽声,吵得一家人心神不宁,心慌意乱,夜晚更是叫人很难入睡,长期折磨全家人神经。”

听完温丹的讲述,祁胜甲夫妇已明白了这两年来家里遭受的种种不幸,都是新宅里布置的重重机关引起的,一切祸端和即将发生的灾难都找到了根源,家里的所有祸事也都解释通了。

祁胜甲老婆已害怕得失声痛哭。祁胜甲既对顾木匠恨得咬牙切齿,又怕祸事再次降临到祁家。他“咚”的一声跪在温丹面前,请求温神仙帮助他家解除灾难,惩治顾木匠。

温丹说:“消除你家面临的灾难并不难,只需将布置在房子里的所有机关拆除即可。

“要惩治顾木匠,我不能动手施法,这有违道家宗旨。你也不能去打骂或动手伤害他,因为顾木匠只是布置了害人机关,并没有动手杀害你的子女。这些机关里的东西也不能作为杀人证据,你无法控告顾木匠,这究竟只是一些法术而已,衙门里不相信。

“以我愚见,每一个行当里都有行规,这是祖师爷定下,并在行当里长期坚持下来的。顾木匠作为一名资深匠人,他行此害人把戏,又多行不义,必将遭受祖师爷或域内诸神惩治,不会有好下场。

“我等会寻觅到顾木匠气息,打探观察便知。”

温丹说完,让祁胜甲找来一把斧子,一把凿子,一根铁钎,一张高櫈备用。

温丹走到大门处,站在高櫈上,按照自己天目侦视到的位置,很快在门梁上找到三枚残破铜钱所在处。

温丹用斧子在门梁上划开三道小口,右手掌对准小口,贯真气于铜钱,轻轻抽回手掌,铜钱已吸出到他掌心。

温丹用同样手法取出另外两枚铜钱。刀疤脸夫妇一看,果然是三枚有缺口的残币。

温丹让刀疤脸在门梁小口处刷一些清漆即可。

温丹又先后来到正房、偏房木柱处,在布放刀子的位置,用斧子划开木楔,手掌在旁边木柱上轻轻一拍,条状木楔即被弹落,露出藏在里面的刀子。

温丹用凿子一拨拉,刀子掉出来。还真是一把左手使用的没把杀猪刀。

温丹在廊檐下一摞边角废木料里,找来一块长短差不多的厚木板,用斧子略为砍削,两手抓住这段木条摩挲几下,这段木条已变为杀猪刀形状。

温丹在木条上涂抹些木胶,把木条镶进木柱缺口。又在原来的木楔上涂抹木胶,将木楔按压进去,在外表刷一层清漆了事。

温丹如法炮制,一会儿取出另外两把杀猪刀。刀疤脸一看,全是左手使用的没把刀子。

温丹最后来到二楼,双脚轻轻一点,已飞身跃上人字梁。

温丹蹲在人字梁上,用同样手法取出暗藏在机关里的秽物,恢复人字梁缺口原样,又飘落下来。他手里已多了一束带发夹的长发和两条沾满污血的女子内裤。

祁胜甲夫妇见到此物,又为大女儿的不幸离世哭泣了一阵。

收拾正房背墙的四个瓷瓶机关,稍微费事,因为这四个瓷瓶分布在背墙稍高处,要将瓷瓶取出来较麻烦。

温丹按照瓷瓶安放的位置,先找来两块长条石和两块青砖,他力运手掌,照瓷瓶样子,两手抓住条石和砖头,像搓麻绳般一搓,石屑、砖屑纷纷飞溅,四个瓶状物一会儿就弄好。

温丹携带四个瓶状物来到正房背墙外,双脚点地,人已跃上半空停住。

温丹力聚掌心,对着瓷瓶口轻轻推出一掌,瓷瓶已粉碎。

温丹把准备好的瓶状物塞进墙面缺口,用手轻轻一按,瓶状物已与外墙面抹平。

温丹照葫芦画瓢,又将另外三个瓶状物塞进缺口。

其后,祁胜甲搅拌了一些砂灰,涂抹在四个机关缝隙,恢复原貌。

望着温丹从自家房子机关里取出的这些物件,想起死去的儿女,祁胜甲不禁气愤填膺。

这刀疤脸也不是个善茬。在当晚夜深人静之时,他见温丹早已休息,就拿着这些从房子机关里取出来的物件,悄悄溜出家门。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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