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实习医生,我家师父正在跟红十字会医院商议本月捐赠事宜,应该很快就到。”

实习医生四个字让刘大夫一愣,想起了那天夜里田娃子熟练的手法,心头不禁泛起一丝失落。

“可以开始啦!”随着一声洪亮而坚定的女护士命令,帐篷入口处已由保安挪开了木桩障碍物,顿时,乌泱泱的人群犹如蚁群般蜂拥而至,纷纷奔向帐篷内的各个服务窗口。

理查德和萨克,两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医生,在这片黑眼睛、黑头发的人群中异常显眼,尤其是身高一米九的萨克,走进帐篷那一刻,惊得两名护士目瞪口呆。

两人落座于桌后,满心期待地看着涌入的人潮,然而……

“为啥都没人来我们这里?”理查德看着邻近那长长的队伍,以及自家桌前空无一人的空地,不由得发出疑惑之声。

田娃子的目光掠过理查德和萨克,又落在那些带着敬畏和疑虑偷偷打量着他们的患者身上,田大夫无奈地揉了揉额头,哎,失策啊!他忽略了在这个时代,乡亲们对于洋人持有不同于后世的敬畏之心。在这种情况下,本土医生和洋人医生,村民们会选择哪一个,那几乎是不言自明的事情。

“是因为我长得怪异吗?”

“还是萨克太高了,把他们给吓住了?”

萨克对此哑口无言。

与此同时,外科窗口传来了病人胆怯的声音。

尽管标明了各科的标识,但这帮亟待免费诊疗的村民大多目不识丁,也分辨不清内科和外科的区别,只知道身穿白大褂的就是医生。

“大夫,我最近总是咳嗽,前几天还咳出血来了,我是不是快要不行了?”病人低声询问。

李大夫未听到有任何饮酒习惯的回答后,便让病人张嘴检查喉部,确认并无异常,便叫郭大夫去取止咳药。

见病人接过药物感激不尽地离去,田娃子心中堵得慌。作为医生,接触到的病人多了,往往能从其外表判断出一些健康状况。刚才那位病人并未饮酒,也没有慢性咽炎的症状,再看他脸色蜡黄、身形消瘦,大概就能猜出肺部有问题了。

但这又能怎样呢?面对这种需要长期高额投入治疗的病症,那个病人显然是承受不起的。身为医生,深知“学医救不了中国人”这句话背后的深意,身处这个时代,才更能体会那位作家说出这句话时的心情。

“嘿,赶紧往前走啊,不动就当自动放弃了。”不远处的队伍中传来训斥声。

一位身着土黄色制服的巡捕粗鲁地推开一个皮肤黝黑、满脸泥土斑点、头上粘着稻谷粒的中年男子,他的嘴唇苍白无力。

“长官,他脚疼,您这次就饶了他吧,我们这就离开。”中年人的同伴连忙从队伍中跑出来搀扶他。

“老杨,你没事吧?”这位同伴也是同样的打扮,粗布衣裤,裸露着两条结实的胳膊,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干力气活的庄稼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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