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副院长自小护士通报“猪胆汁麻醉”的消息开始便竖起了耳朵,见叶大夫转身走向麻醉室,他也果断放下手中事务,自言自语道:“我也去搭把手。”说完便快步跟随叶大夫一同出了门。

人们常说,麻醉技术的诞生是外科手术发展历程中的关键转折点与丰碑,它的出现使外科手术彻底摆脱了野蛮和不人道的恶名,成为了被广大民众普遍接纳的治疗方法。

早些年麻醉技术尚处起步阶段时,麻醉医生往往由外科大夫兼任,开刀的同时也要负责麻醉。那些早期的麻醉手段可谓粗糙至极——比如最初的乙醚吸入麻醉,再到1872年的氯醛水合物,直至1903年的巴比妥钠……一个人在做完手术麻醉后若无后遗症反倒显得不太寻常。

老汉曾见过不少战友,在尚未踏上手术台之前便因麻醉失效而撒手人寰。的确,那时既没有专职的麻醉医生,外科大夫又缺乏专业的麻醉培训。他们常常凭个人经验调整麻醉剂量,加之当时的麻醉药物本身对人体就有一定的伤害性。若是体质虚弱、伤势严重的病人,在尚未走上手术台之前就因为一针麻醉药永远地离开了,那倒也是不足为奇的事。

所以在那个时代的战场上,许多勇士宁愿忍受剧痛,也不愿接受麻醉手术,这自然是有其合理性的。

待叶大夫迈进麻醉室的那一刻,便听见张老汉嗓音洪亮地嚷道:“小叶,你说要用猪胆汁给我麻醉,那猪呢?我要新鲜的!死猪我可不用!”一旁的麻醉医生听到此话,脸上不禁流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

叶大夫的目光刚好与此医生相撞,对方眼中的惊讶与不信令平日镇定自若的叶大夫罕见地一阵面热,幸好他戴着口罩遮掩住了窘态。

来到张老汉身边,叶大夫耐心解释道:“没找到猪,不是用猪胆汁麻醉,而是采用阻滞麻醉法,具体是持续硬脊膜外腔阻滞麻醉!”

听了这话,张老汉瞥了叶大夫一眼,紧接着失望地叹了口气:“唉,原来不是猪胆汁啊,我还以为猪胆汁这东西天然又安全呢。”末了他又补充道:“听起来就很便宜易得,要是真能用猪来做麻醉,战场上不知道能救下多少兄弟的命啊。”

叶大夫心中暗想,老爷子对纯天然的东西果然理解得深透,比起那些迷信化学制品的人,他显然更有见识。

“张大伯,我准备开始了。等麻醉生效后,您下半身将会暂时丧失知觉,请您不要惊慌失措,也不要随意挪动,否则我们的麻醉医生会及时给您补一针让您昏睡过去,能做到吗?”

张老汉从对猪胆汁的失望中缓过神来,看着叶大夫一脸郑重的样子,他也点头表示明白:“叶大夫,您放心,我不打麻药就能完成取弹片的手术,这个规矩我心里清楚得很!”

叶大夫点点头,旋即对身旁的麻醉医生说:“药液浓度再调低一点。”

麻醉医生应声重新配制药液。

“张大伯,麻烦您侧躺。”叶大夫比划了一下老汉腰部的位置。

张老汉身穿宽大的手术服,衣服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叶大夫伸手指向腰间时,手下意识地碰到了他。

糟糕,糟糕,碰到他了!张老汉顿时一颤,“叶…叶大夫,这…这儿有点痒……”

叶大夫瞥了他一眼,平静地说:“一会儿就不会有感觉了,忍一忍就好。”

谁知张老汉一听此话,一口气憋在胸口,涨得脸色通红!

正在这时,麻醉医生已经将重新配置好的麻醉药剂递给了叶大夫。硬膜外麻醉覆盖范围广泛,对手术后的呼吸系统及循环系统的影响相对较小,而且遗留的副作用也较少。也因此,除了头部之外,从颈部以下几乎所有的部位手术均适合采取这种方式进行麻醉。

然而,硬膜外麻醉的操作过程却颇为复杂,一旦操作失误,尤其是高位硬膜外阻滞的情况,可能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即便是到了后世,很多麻醉医生出于安全考虑,依然倾向于使用更为舒适的全身麻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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