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突寿本就不妙的感觉更加不妙,而柴令武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大笑声依旧不停。

王胜一头黑线,上前拽拽柴令武的衣角:“小郎君,要不然进城再笑?”

柴令武瞬间收声,一本正经朝屈突寿拱手行礼,随后指着跟在身后的一众流民,询问道:“大兄,小弟此来,带了亿些部曲,还得麻烦大兄寻个地儿安置一下他们!”

屈突寿认命般点点头:“好说,洛阳守军奉陛下诏令入长安集结,北邙山教场便空了出来,贤弟这些随从,入驻北邙山教场即可。”

言罢,屈突寿取出手令,交给他身旁小将,嘱咐道:“你先带他们去北邙山教场扎营,然后带着本将手令去城东府库里领些酒肉与弟兄们分食。”

小将接过手令,回头看着柴令武身后一溜水的彪型大汉,嘴里顿时泛起一抹苦意。

这都是预料之外的人,洛阳城就没有准备他们的口粮,不出意外的话,犒赏他们的酒肉,只怕又要从大军的粮饷里扣,彼其娘之,真他娘的操蛋!

安置好柴令武的随从,屈突寿便带着柴令武和麾下十二骑自厚载门入了洛阳。

厚载门,是洛阳西南方位的城门,进门之后的左右两侧便是洛阳西市与从政坊,由于厚载大街北街尽头便是洛阳皇宫右液门,因此,厚载大街虽不如洛阳中央大街那般宽敞繁华,但能住在这条街道两侧的人家,也都是洛阳城中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

洛阳县衙,洛州州治府衙,也都在这条街上。

进了洛阳城之后,柴令武最大的感受,便是那股令人闻之作呕的排泄物味道瞬间消散一空,紧接着才是视觉上的变化。

相比城外灾民遍地的末日景象,城中的街道上,建筑上虽然还残留洪泽遗留的痕迹,但街道上的商铺,客栈,酒楼都在打开门做生意。

诚然,萧条的经济和人流不可避免,但比起城外,已是天堂一般的景象。

至少从西市外路过这一段时间,柴令武便看见了西市里至少有三家粮行有陈米售卖,虽说价格令人望而却步,但起码能够证明洛阳城中不是没有粮食,只是粮食价格太贵,许多人买不起。

屈突寿将柴令武领到一处宅院前,命人打开中门,迎柴令武进门:

“贤弟,此处宅院乃是先父任洛阳留守时所留,简陋了些,但胜在精巧,这些日子,贤弟便暂且居于此处。”

柴令武随他走进宅院,只见屋内亭台楼阁隐现,一层层木制斗拱雕梁画栋,重檐歇山式的屋顶俱是以深色琉璃瓦铺就,屋脊上的鸱兽与屋檐下的铃铛更是分别以银和铜制成。

光看外表,便是一股子金碧辉煌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根本与简陋二字毫不沾边。

柴令武嘴角一抽,干巴巴道:“这样就挺好。”

屈突寿微微颔首,唤过两名婢女,传讯设宴,随后领着柴令武走入前院的礼厅坐下。

礼厅之内,奢华的陈设更是让柴令武看直了眼睛。

这才只是蒋国公府的一处别院,奢华程度便比之他家里坐落于朱雀大街中心地带的霍国公府也不遑多让。

当洛阳留守,这么好捞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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