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的盛夏。
周一早上,苏纳走到她经常光顾的那家早餐车,跟车主胖姐要了一份饭团、一杯豆浆。
胖姐双手麻利地给她现做了一份紫米饭团,然后,从右手边的泡沫箱中取出一杯豆浆,面带和善的微笑将早餐递给苏纳,一边跟她说“吸管自己拿”,一边忙着下一份早餐。
苏纳拎着早饭走到公交站台一侧的树荫下,边吃边等公交车。
早餐还没有吃完,114公交车就出现在不远处的十字路口。
她匆忙地将剩下的两口饭团并做一口,粗嚼快咽,再一口气喝完手中的豆浆,快步走向公交站台。
这个站台是114的始发站,但就这一站就让车上座无虚席了,因为这班公交车开往最近的地铁站。
七点十三分,114从始发站出发了。
半个小时后,越开越慢的公交车载着满满当当、密不透风的一车人驶入了长长的隧道。
可进了隧道的车轮还没滚几圈,隧道的出口就发生了几车追尾的交通事故,导致后续车辆只能以一步三停的龟速爬行。
这种速度让一车赶着上班的乘客焦躁不安,但车轮的转速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于是,几分钟的路程,公交车爬了二十多分钟才得以重见天日。
出了隧道又过了两站,苏纳从车水马龙的周一早高峰地上,一路小跑进了人流密集的地下,排在几米长的队伍尾巴上,自然是挤不上跟她同步到站的地铁的。
几分钟后又来了一辆,她才跟着大伙推推搡搡地涌进“亲密无间”的车厢。
终于到了她要下的站,还没等她挤到门口,差一点又被向里挤的人给冲了进来。
挤出人潮汹涌的地铁站,还差九分钟到九点。
步行,时间肯定来不及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打开路边的共享单车,骑上后紧随“大部队”往前冲。
其实,她大可不必这么着急忙慌的赶路,毕竟今天只是到法律援助中心值一天班而已,又不是去法院开庭。
而法律援助中心的值班律师,是承担法律援助义务的律师事务所委派过去的临时工,365天中的每一个工作日,一天一换不重样。
正因此,对法律援助中心的正式职员来说,来这里值班的律师只有身份没有姓名。
也因此,对法律援助中心的值班律师来说,来这里值班迟到几分钟,不仅不会有人过问,甚至都没有人在意。
但苏纳是个做事负责、爱较真的人,即便没人在乎今天的值班律师有没有准时到岗,她也不想迟到一分钟。
过了眼前这个绿灯只剩三秒的十字路,就能卡着点到岗了。
苏纳把车骑得像一只离弦的箭,从停在十字路口一辆造型炫酷的跑车前一闪而过。
这是她与他人生的第一次相遇,只是谁也没有在意到谁。
苏纳没有在意到柴伯远是因为她时间紧迫,无暇顾及其它;柴伯远没有在意到苏纳是因为他目光聚焦的地方不是车前熙熙攘攘的人流。
当苏纳汗流浃背地跨进法律援助中心的大门,抬头望向大厅后壁正上方悬挂的时钟,九点差一分。
她长舒一口气,像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似的。
徐步走进大厅,路过天花板的出风口时,一股凉气从她的头顶吹到被汗水浸湿一大片的后背及前胸,带着这股透心凉,她走进了律师值班室。
这间值班室苏纳并不陌生,她之前在这里值过两次班,只是每次值班时间的间隔有点长,平均一年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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