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玄母作为若水宗之外的人,按理说,是不应该做后场的清理的。况且若水宗向来不太爱麻烦别人,而玄母跟泯曲之间,暂时也没有被探查到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关系。
但是当下,似乎也只有玄母可以做这些事情。
其他的人该喂药的喂药,该输灵力的输灵力,每个人都有明确的分工。
至于盛长依,虽然她表面看起来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不受拘束的性格,但毕竟是个女孩子,亲手给自己的师侄划开个大口子,并且等于是把手伸进泯曲的身体里。
盛长依现在一点也不愿意再看见泯曲的伤口,那是她亲自弄的,再看见伤口或者被染红的布条,都会让她想起刀划过皮肤的时候,血液随之涌出的画面。
盛长依的视线落在别处,只是时不时用余光扫视现场。在这种情形下,对于玄母提出的提议,没有一个人反对。
“那就劳烦玄家夫人了。”盛长依说完就迈着小步子走向了外屋。
要说这若水宗,还真是个个都心软,玄冥拔灵根后情绪也出现了很大的波动,就连盛长依这种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面对亲近之人的伤口,也还是会不忍心。其他的几位就更不用说了,连做这些事情的勇气都没有。
盛长依左胳膊支撑着脑袋,她歪着头看向内屋的情况。
玄母用温热的湿毛巾先从泯曲的伤口处开始擦拭,动作十分轻缓细致,在触碰到泯曲的淡红色月牙胎记时,更加轻柔且仔细地擦拭。
等将泯曲身上被溅到的血迹全都擦拭干净之后,又十分仔细地替泯曲穿好了衣服,盖好了被子。
等玄母做完一切后,她也来到了外屋,与盛长依同坐在桌子上。
玄母低着头,仿佛有什么心事,两个人安静坐了好些会,盛长依打量着玄母,她问:“你是看见孩子这个样子,所以很悲哀么?”
玄母看了眼盛长依,点头。而后把视线放在内屋,她说:“这就让我想到玄冥,小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很难熬。”
“小玄冥,我知道,他的丹田不全,不过总算是熬过来了。”盛长依看着内屋中最娇小的黑色身影,忙前忙后的,活力满满,一点也不像先天存在缺陷的人。
“没错,”玄母的视线还停留在内屋,盛长依没法看清玄母的视线究竟停留在哪个人身上,只听她过了会接着说:“希望这个孩子也能平安熬过去,度过危险。”
虽然说这句话只是一句很简单的祝愿,但是在盛长依看来,这句话中间包含了太多的期望,在盛长依大脑的疯狂加工后,盛长依不由自主眯起了眼睛,她又上下扫视了玄母,转着眼珠子回忆印象中的泯曲。
盛长依用食指指腹在桌子上轻轻点了几下,速度不急不慢,轻缓却有节奏。她把身子往玄母的方向倾斜:“话说,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还真觉得你跟这孩子还有几分相似呢。”
玄母倏地低下眉眼,收回了一直放在内屋的视线,稍微有点不自然地抿了嘴,然后微微扬起一点弧度,看向盛长依:“哪有的事,您说笑了。”
盛长依感受到玄母的强装镇定,但她没再多问,收回斜着的身子,脸上的笑容倒是加深了些,有种满载而归的喜悦,她轻道:“那想必,是我看错眼了。”
两人之间的空气恢复原来的平静。
盛长依手扶着脸,表面上是在看内屋,实际上时不时却用余光观察玄母。每一次的观察动作都十分细微、隐蔽,玄母也恢复了原来的动作,她很专注,并没有发现盛长依在一旁做小动作。
没一会,盛长依余光看见玄母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恰时转过身去,问道:“玄家夫人,是有什么要说的么?”
盛长依笑的很好看,声音也是十分柔和,与平日里在若水宗的模样全然不同,现在的她,没有半点盛气凌人的气势,很容易让其他的人对她放下防备。
玄母张张嘴:“这孩子,是泯家的旁系血亲么?”
盛长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解和惊讶,她摇头:“并不,这孩子是泯家家主的直系血脉,泯家最年长的少爷。”
得到答案后的玄母若有所思地“哦~”了声,便没了其他的疑问。
盛长依看见玄母的样子后却有了疑问,她等了一会,但玄母并未再说话,于是她主动问:“怎么了吗?”
玄母摇头,发髻上的步摇随之轻晃,她解释道:“没怎么,只是刚才看那孩子瘦得可怜。想着泯家也算是个大世家,直系血脉的话,不应该身体如此消瘦,所以才以为是泯家的旁系,不受待见。”
盛长依像是恍然大悟般:“哦~原来是这样。不过确实,小泯曲实在是太瘦了。”
她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开始暗自思忖:不对!玄冥的母亲一定与泯曲有关系,不然怎么会带着慌乱回答自己“哪有的事”?大可当做一句随意的调侃,完全用不着慌乱......而她当时明显有点慌乱,还故意强装镇定......可究竟是什么关系呢......难道真是......
盛长依脸上露出了十分隐忍的笑,继续在脑海编织着自己的故事。
不过这泯家家主竟然真的跟玄家的夫人有关系,真是修真界的一大劲爆消息,久违的灵感终于出现了,等回去就开始动笔写话本,一定能大爆!
盛长依现在脑海里想着话本大卖的情景,脸上的笑容也藏不住,笑得十分灿烂,身体时不时前倾或后仰,微微颤动,桌子也随着她笑的幅度发出了些动静。
玄母发现了盛长依的奇怪举动,她伸出手在盛长依眼前晃来晃去,让沉浸在自己脑洞的盛长依回到了现实中。
盛长依回了神,才觉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失礼,当着正主的面编排她的故事。
盛长依忙说对不起,虽然玄母也不知道盛长依“对不起”个什么劲。
“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在这里待着,挺无聊的吧?”盛长依看着玄母一直是同样的姿势坐在桌子前,一点也没动,主动提出将她送回住处。
玄母十分有礼貌地微笑点头答应:“最好不过了,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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