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拴着。
魏小宝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咿呀……”
门轴需要上油了,有着刺耳的声音。
魏小宝皱了皱眉,再次深吸一口气,灵动的眼神瞬间变得呆滞,一张俊美的脸多了几分憨厚。
“干爹,小宝来了……”
魏小宝憨憨地笑着,穿过院子,往正房走去。
“进来吧……”
吴大富公鸭般嘶哑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嗯。”
魏小宝应道,踏上檐廊,推门进屋。
屋内摆着小火炉,炉上有着一个铜锅,锅内趵趵地响着,冒着白色蒸汽,有浓郁的鸡汤香味传来。
旁边则摆放着一些小菜,也有削得很薄的肉片……
这是要烫火锅?
深秋时分,吃着锅子,喝着美酒,的确惬意,不过,魏小宝的心情却没那么好。
他扫了一眼,没有看到喜庆。
心中积攒的杀气也就稍稍降了几分。
“小宝啊!”
吴大富站起身。
干涸的老橘子一般的脸表情颇为真挚,眼中掠过一丝唏嘘,一副要和魏小宝交心的意思。
老狗!
魏小宝握紧拳头。
“干爹我痴长几岁,在这宫中混了三十几年,虽然没有爬到司礼监,也没有当上厂公,却也混了一个从五品的管事太监,勉强也算是功成名就……”
“当初,和我同期入宫的那些人……”
吴大富摇了摇头,貌似真情流露地说道。
“很多家伙都变成了灰,不知道撒在哪儿!”
他看了低着头的魏小宝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宝,有些事情其实没有那么复杂,太复杂了,你也听不懂!”
“你只要知道一点,那就是要想在这大内深宫内好好地活下去,必须像芦苇一般,那边风大就顺着那边倾倒,千万不要顶风行事……”
“只要你能做到,就算不能够飞黄腾达,也能够安度晚年,不至于成为灰灰!”
“哦!”
魏小宝直勾勾地盯着案几上的肉片,抿着嘴,吞着唾沫,有口无心地应了一声。
“哎!”
吴大富叹了一声,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
也不知道喜庆为什么会看上这个傻子。
图他好看?
“小宝,你出去在门口候着,一会喜公公来了,你亲自引他进来……”
吴大富不耐烦地摆摆手。
“是,干爹。”
魏小宝吞着口水,转身走了出去。
吴大富目送魏小宝离开,所谓真情流露全都消失不见,他的表情变得冰冷。
他先前说的并没错。
他的生存法则的确是如芦苇,左右摇摆,虽然有着自己的主子,在偷偷给主子办事,却也不得罪其他人,交流可以说是广阔,朋友多多,敌人很少。
一旦确定了是敌人,就必定会全力出击,斩草除根。
当然,为什么自己朋友会这么多呢?
他没有给魏小宝细说原因。
交易!
利益交易!
要想交朋友,自然要有利益交易,要投其所好,成为对方需要的那一类人。
如此,方才会是好朋友。
就像喜庆,这是梅贵妃的心腹,干爹是御马监的从二品的管事太监,老祖宗的门下走狗,也算是内侍金字塔顶的人物。
牺牲一个魏小宝,与之搞好关系。
在吴大富看来,再是划算不过。
父子情谊?
那是什么?
能吃么?
魏小宝在院子内来回踱着步。
时不时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夜空,月亮弯成了一把苍白的镰刀挂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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