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桂郡辗转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景明月在回京途中并没有多作休息,而是带着手下日夜兼程地赶路。

在荆湘交界处,景明月突然将一直沿路随行的赵冰河调到了其他马车,将陆寒渊召入车内。

这一路,除了公事交接,景明月没有再和陆寒渊说过其他话,突然将他召入马车,陆寒渊不解但依言照做,景明月总是自有她的道理。

“大人唤末将何事?”被景明月强行纠正了数十次之后,面对景明月,陆寒渊自称末将已很是顺口。

“尝尝。”景明月将一盏茶推到陆寒渊面前:“王衍送的,湘郡上佳的毛尖。”

茗香袅娜环绕车内,光是闻着茶香便令人神清气爽。但陆寒渊一听是王衍送的,就想起景明月早在他之前先行一步和王衍打好招呼,让王衍配合他演戏之事。

在最初听到景明月风轻云淡将他玩弄鼓掌之时,他感到害怕惶恐。

但此次跟随景明月征战南蛮,但也发现了景明月虽神机妙算智多近妖的背后,也有颇具人情的一面。

她真正做到了身先士卒,爱兵如子。除了下达军令等严肃场合,她并不会以兵部尚书的权势压人。

桂军军备落后,很多士兵连一般的弩机都没用过,刚接触景明月的二十连弩时,学习起来颇为缓慢,景明月从不多加苛责,而是耐心教授。

潜伏在猿愁峡时,山林蚊蝇密布,她会亲自将特制的草药敷在士兵溃烂的肌肤之上。

但是碰到真的违背军法的士卒,她亦严格按军令处置,绝不姑息。

严于律人,亦严于律己,短短数日,便让桂军蜀军皆为信服。在景明月的指点下,桂军蜀军的军容也大有改观。

封侯拜相,高官厚禄,都是她应得的。

陆寒渊依旧认为景明月是一个深不可测之人,但今时今日,景明月再提王衍那档子事,陆寒渊有一种截然不同于先前恐惧的愠怒情绪在心底滋长。

但这种愠怒又并非雷霆万钧的怒火,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埋怨。

陆寒渊深深呼吸,拼命抑制这不知从何而来的荒唐想法。接过景明月手中递来的茶盏,浅啜一口。

这些年他服侍过不少贵人,贵人们也赏赐过不少珍贵的茶酒佳肴,但他其实尝不出其间好坏。食以果腹,茶以提神,不过尔尔。

但他还是笑着对景明月道:“王衍的东西确实不错,活该他发这笔横财。”

景明月也笑,她知道陆寒渊已经努力让措辞听起来并不那么敷衍。

成康之乱后的他们,已失去对品茗清谈一类风雅之事的兴趣,手边有一盏品相不错的茶水,用以表明现下暂且太平,已是宽慰。

景明月拿出一个布袋,笑对陆寒渊道:“手掌摊开。”

一把瓜子如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陆寒渊掌中,黑色晶亮的外壳,冰凉中带有丝丝景明月掌中残留的温度。

“这个味道不错,裹了盐味的。”

景明月一边同陆寒渊说话,一边将瓜子放入齿间,悠闲的倚在马车座椅的靠背上,自顾自的嗑起了瓜子。

陆寒渊也是第一次见到景明月如此松弛的样子,握着满手瓜子,被嶙峋的瓜子摩挲着掌心,陆寒渊实在没忍住,轻笑出声:“你这是邀我闲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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