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的大雪,落在街边的松柏上,也落在师爷白与白宝山的身上。

这俩人就在东直门北小街的胡同里,找了个背风的地儿,一动不动的盯着黄鼠狼的家门口。

“四舅姥爷,我看着进去了不少人,那黄鼠狼到底要干啥啊。”?白宝山嘴里叼着一根烟,地上都是烟头。

师爷白双手操在袖子里,冻得流着鼻涕,“能干啥啊!?你没看见,进去的都是年轻人。”

“现如今,吃不饱的人多了,找几个亡命徒,那还不简单。”

“虽然说,咱们把陈甲午废了,可黄鼠狼不会轻易交出自己的鸽子市。”

“这叫什么?这叫富贵险中求,我估计他们正商量着,谁去弄死张少武呢。”

白宝山跺了跺脚,将身上落着的雪,抖散下去,嘴里的烟头吐在地上,“那咱俩在这儿干啥啊。”

“屋里几十号人,咱们就俩人,能打得过多少。”?

师爷白扯下围脖,丑脸堆笑道:“这叫熬鹰斗狗,一是比耐性,二是比狠劲儿。”

“咱们得沉住气,遇事儿心气不乱,以后路才走的长,张少武也能走的更顺当。”

“咱俩儿得学熬鹰的人,狠劲儿得用在一个人身上,用不着都给弄死。”

白宝山点着头,就算脑袋上落着雪,也站在原地不动弹。

师爷白就是想要用自己的手段,调教白宝山,让他以后能成为张少武的左膀右臂。

······

此时,黄鼠狼所住的院里,满满当当来了五十几号人,各个看着都很年轻,嘴唇上还有茸毛。

“那轧钢厂的张少武,先是夺走孙二狗东直门外的鸽子市,现在又盯上咱爷们儿嘴里的肉。”黄鼠狼穿着军大衣,目光将这几十号人的脸上,都过了一遍。

“你说咱们爷们儿,就指着那几个鸽子市,稀里糊涂的活着。”

“可他张少武的胃口太大,你们都瞅瞅,我甲午哥的双手,都被这丫给废了。”

那陈甲午俩手都绑着绷带,脸上被张少武拿板砖拍肿,半张脸都肿的老高,丑上加丑。

屋里站着几十号小年轻,将陈甲午的惨状,看进眼里。

“今儿,我叫你们来,是给你们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黄鼠狼扬起下巴,手里拿了一个竹筒做的抽签罐,他晃着抽签罐,抬声说道。

“今儿,大伙儿就是抽生死签,谁抽到生死签,你的家人妻儿,我黄君儿都管了。”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管他们一辈子。”

他说着,又从兜里拿出五百块钱,啪的拍在桌子上。

“这一笔钱,谁抽到生死签,那就是谁的。”

“今儿晚上以后,谁是乌鸦,谁成凤凰,就看你们自个的。”

屋里的五十几号年轻人,眼神灼灼的盯着那抽签罐,都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他们不知道,这黄鼠狼都不是凤凰,怎么可能让别人也成为凤凰。

庸人跟穷人天生就是被蛊惑的,他们从来不认为自己的生命跟时间值钱,所以想着大把大把的挥霍。

几句热血的话,或者是几百块钱。

这都能成为鞭策穷人的工具,那黄鼠狼将底层人的人性,摸得很清楚。

在有权有势,或者掌握分配权的人眼里,如果将穷人比喻成一种动物,就是一头驴。

你只要在驴的眼前,挂上一根普普通通的红萝卜,你再将这根红萝卜,加上附属价值。

比如说无上荣光,或者逆天改命的机会。

那些驴未必吃得到,可那些驴肯定会拼命的拉磨。

如果,你想破局,就得随时提防别人,被他人做局。

人的世界,就是动物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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